巴不得从未撞上他这个韩家人。街道上人来人往,汽笛声呜呜,又有大船入港,一群穿着灰布粗衣的工人在码头上搬运货品,举止粗野横冲直撞,为多赚一文钱不顾他人死活地来来去去。“不用了。”她说得极快,差点又咬到舌头地直挥手,不肯把麻烦带回家。家里已经有一个超会吃的大包袱了,再加上他,她大概得去睡鸽舍了。“我不是询问你的意见,而是要你带路。”她的性情太直率,没人在一旁看顾着不行。大男人的心态,自作主张,他忘了谢晚娘在没人的保护下,独自在龙蛇杂处的上海滩生活了将近三个月,而且没搞丢手脚,脑袋也还在。“啊!不行啦!我住的地方又破又烂见不人,你去了怕会弄脏你的鞋。”她一步也不肯前进,僵持在原地。“我不在乎。”他要瞧瞧她能独立到何种地步。“可是我的同居人会不高兴,她脾气不好。”老爱管她嫁不嫁人。“同居人?”深幽的眼眸一沉,微微闪动一丝带着火花的怒气。“星她叫上官星,手臂粗如树干,身高八尺槐梧有力,单手能举起庙口的石狮,一脚踹破洋人的火炮,非非常厉害。”她越说越起劲,把家里的食客也拖下水。遇到感情事,是人都无法冷静思考,若韩观恶未被怒意蒙蔽双眸,定能发现那双闪烁的水眸正明白写着:我在说谎,别再逼我编出更多的谎言,我快编不下去了。可是他怒到极点,取下平光眼镜怒视着她,一副想扭断她脖子的模样,然后再去杀死“奸夫”让她就算死也是他一人所有。“咦,晚娘呀!刚好遇到你,你家星儿叫我缝的兜片子已经缝好了,她要我跟你收钱。”路过的裁缝师一声吆喝,好奇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朝她身边“来路不明”的男人转。“什么,那个败家女又花钱了,她存心挖空我每一分私房钱呀!”哀嚎出声的谢晚娘抱着头,悲愤地天空大喊,肉疼的她压根没注意她的真名已被人泄露。“星儿那丫头嘴甜得很,又懂得说场面话,我特地打了七折半买半送,便宜得让你想买个十件八件放着,一天一件穿了舒服就不想脱。”“干脆用送的不是更好”她低声的喃喃自语,忍痛掏出一枚银元。但她钱还没送出去,另一只手更快的递出一张金元券,压下她心疼不已的小钱。“哇!这太多了,我怕找不开。”见钱眼开的大婶还佯装不收,可一眨眼就往口袋一塞。“剩下的当小费。”不用找。当当小费,好个阔气的大少爷。心头在泣血的谢晚娘很想抽回那张纸钞,小费她自己赚。“这位爷可真好心呀!咱们晚娘丫头若跟着你,肯定会过得十分幸福”贪财了,真是不好意思。怕他反悔索回金元卷,裁缝内衣的大婶赶紧往回走,嘴巴笑得阖不拢。“说什么嘛!谁要跟着他”胡说八道,乱点鸳鸯谱,她当自己是乔太守呀!“槐梧有力,单手能举起石狮,脚踢洋人火炮,你的朋友倒是大力士,能力拔山河,万夫莫敌。”差点被她唬过了。啊!糟了,她怎么忘了身边还有他。谢晚娘的表情局促不安,笑不出来。“呃,我说得太快,少说一个字,她叫上官星儿”“女的?”无力的垂下双肩,她像失冠的公鸡没精打彩。“嗯。”“你们感情很要好?”“还不错。”她说得很心虚。虽然星儿食量很大,又爱乱买东西,可是有她为伴的感觉挺不赖的,至少她多了烦恼她的事,减少一些思乡的愁绪。很少离开父母身边这么久的她其实是也很想家,但为了自己的梦想,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小苹果,你真顽皮,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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