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的他,也稍稍意识到这句话有着双重的残忍。
那样的日子也没有几年,某天,他应该称之为爸爸的男人拿着妈妈的遗嘱找到他,对他态度谈不上温和,白臻榆不解地仰头注视,甚至能看到对方领口残留的口红印。
认识第一天的“父亲”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通知他——虽然他并不理解这有什么必要——他即将会拥有一位新的母亲,因为对方即将订婚。
白臻榆当时听闻妈妈死讯时并未流泪。他那时情感淡薄便很明显,但也不是完全不伤感,但是在所谓的父亲面前,那些难过他并不准备坦诚地宣泄,大概也隐约觉得那会是种亵渎。
之后稀里糊涂地他被接回白家,剩下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也是很久之后,白臻榆才明白他早死的母亲和白昊并无婚姻关系,她是白昊最得力的下属,最亲密的恋人,但唯独不能是“夫人”,即使她死心塌地地为对方生育一个孩子。
白昊大概算是有良心,没让他那无比优秀的母亲带着“第三者”的污名。白夫人是名门之后,最重名声,眼里揉不得沙子,因此不得不接受他这位不符合“私生子”定义的儿子,来展现她如此宽容仁慈。
但实际如何,也就只有他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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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来到白氏大楼,来往人群步履不停,显得他缓慢站定的动作格格不入。好在他很少考虑到他人目光。
他和前台简要介绍来意,得到对方歉意的微笑。
“白先生是吧?不好意思,白董秘书说没有您这位访客,而且白董正在开会,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那边等一等。”
白臻榆微微颔首,没有再费力气解释。
想也知道白昊的意思,他拖了一星期才回复对方消息,白昊估计要报复回来,不然以对方昨天给他打电话的语气,怎么可能会忘记交代?
真是幼稚
白臻榆不明白这样作为给他的难堪在哪里,他比较关心自己医院的挂号,不太想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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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
白昊抬起眼,秘书十分迅速地给他递过来一杯茶。
不紧不慢地低头抿了口,他很喜欢这种享受权利的感觉。有的人不喜欢恭维谄媚,白昊不一样,倒不是说他没能力,能在十几年里让白氏占据鳌头还不断突破的,不失为一位优秀的企业家。
他认为恭维和谄媚只是下位者讨好上位者的手段,下位者需得认清自己的野心,一点点自己了结所谓的尊严,这样的过程才是让他最喜欢的,他乐于别人费尽心机地讨好他,这是他作为上位者理应拥有的,至于要不要点头给狗丢骨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来了么?”
秘书能在白昊身边做这么久,自然是懂察言观色的,连忙赔笑表示:“嗯,已经等了半小时了。”
“半小时?”,白昊对这个时间不太满意,白臻榆晾着他那么久,半小时也太短了,“那再等会吧。”
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即使他年轻时与白臻榆妈妈真的是浓情蜜意过很长时间,勉强能称之为情投意合,可爱屋及乌并不是在所有时候都适用——白臻榆实在过于有主见了。
这样忤逆的存在,很容易让他觉得被冒犯到。
大概每个稍微有点能力但不多的人,内心都渴望指点江山,当有人质疑亦或者展现出不服从的时候,他便认为是天大的错误,因此生恶,还要不断使用打压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确处于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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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垂眸再度看了眼表,做研究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吴钦曾经用这句话来打趣他,半叹半真地感慨道:“或许就是过于有耐心了,所以断舍离太难?”
至于断舍离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当时白臻榆揪出错误,说这跟耐心没有关系。并且对吴钦耳提面命地解释了“耐心”的定义,但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
与耐心没关系,只与爱有关。
他眨了眨眼,从回忆里醒神,发觉时间又走过半格。
他不会因为白昊所做的这些而感受到气愤,但是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眼尾挑起薄冰的讥诮,白臻榆面无表情时,气势总是很冷,而底色越与冰雪相融,眉眼的秾艳就越是熠熠生辉,极致的反差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走过的路人没忍住侧头偷瞄两眼,心里已经在想等下遇到同事要说些什么——公司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帅哥?这么极品,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不过走过时还是十分矜持,只用余光轻轻扫过。冰雪美人穿得很简单,也就是白色卫衣和黑裤子,但就是觉得气质拔群——遇到真正好看的人,的确不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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