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过碗,连续舀了几口汤往嘴里送。
过去半个月忙得没有空闲,可每日送来滋补身子的汤他都尽快喝完,加之少走动,脸色红润不说,下巴都能捏出一层软软的肉了。
他捧高碗喝干净剩余的汤, 眸光越过身后的轩窗,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院子。
数日春雨的滋润,庭院一派新绿, 连他不久前开垦出来的小菜地都遍布了许多手指长的青叶新芽。
严融之正欲拿走账本让林殊文稍作休息, 却见少年起身, 先趴在窗檐望了会儿, 扭过头时笑意盈盈的。
背后一片春光, 少年的笑比起春/色还要迷人眼睛。
“严融之,我们在院里种花好不好。”
春日湿润, 丛木疯长, 等到夏季, 种下的花应该能开满一片。
林殊文想在院子里架出一片花墙,再牵几株葡萄藤。他把想法和严融之说了,不久,严融之叫来管事,让对方去弄些花苗和葡萄枝。
正午过后管事坐着马车沿周围几个村子问了一路,还真买到不少花苗带回宅子。
林殊文端坐在大厅,甫一听到动静,连忙小跑着赶去第一座前院,眼神直直落在马车后面拖回来几筐花苗上。
管事笑道:“公子还是让开些,怕碰着你,我马上叫人把这几筐花苗搬到里头。”
林殊文想搭把手帮忙,装满泥巴的竹筐份量太重,他抬不起,这会儿硬着上也是帮倒忙,便疾步赶去院子提前等。
严融之伫立在书房,隔窗注视着从内院跑去前院,再从前院迫不及待赶回内院的少年,忍俊不禁,左右没心思看账,合上书房的门也跟了出去。
春日的午后已经稍微暖和了,林殊文沿院子疾跑两趟,光洁的脑门渗出些细汗。
林殊文这半个月都闷在房间里头雕刻,见他难得走动起来,严融之并不阻拦。
拿出帕子照着少年脑门一擦,道:“不必着急。”
林殊文活跃的劲调动起来了,视线左右张望。
安分片刻,让严融之擦脸,听对方说完几句话,又待不住似的,跑去杂物房把锄头和铲子拎出来。
他把锄头铲子立在石块旁边,沿着几处空地走来走去。
“严融之,你觉得花藤种在那块地好呢。”
“这儿吧。”严融之选了一块正对书房轩窗方向的地,“牵完花藤,过些日子给你在花丛旁边搭个秋千,可以躺在花下看书。”
“像旧院里的那个秋千?”
严融之替他在旧院搭的秋千还没坐过几次,成了亲搬家,修缮过的院子就这么闲置下来了。
严融之问:“可还喜欢那个秋千。”
林殊文连连点头:“喜欢的。”
闲聊的功夫,管事把两捆竹条拖进院门,林殊文解开绑绳,拎了两根,严融之径直过来搬起半捆,在选好的位置先把牵藤的架子搭起来。
林殊文神情欣喜:“你要帮我么?”
严融之一使劲把竹条对半拗断,瞥见少年手脚笨拙,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轻笑道:“宝宝,先把花苗单独理清,过会儿我把架子搭好就能直接牵上来了。”
林殊文“噢”一声,弯腰蹲下,把竹筐里种在土堆的花苗一份一份理好摆在地上,蹲久了腿脚酸麻,又回房搬出两张板凳,自己坐一张,另一张放在严融之旁边不远的位置。
踩在泥堆里忙活半日,两人丝毫不嫌脏累。
把花苗全部牵上竹架,最后将剩下的几株葡萄枝条栽在留出的地方。
林殊文鞋子沾满几层泥巴,走路摇摇晃晃的,绕花墙步行了几圈,细细体会种花的喜悦过后,方才觉得腰和胳膊抬不起来,一阵阵的酸软无劲。
他低头垂眸,看见严融之鞋底下同样沾了一层泥巴,手指裹泥,不由噗嗤笑出声,抓起对方满是泥巴的大掌,喊道:“我们去洗手。”
待两人洗干净手脚,换了身衣物,夜色悄临,饭厅里已经准备好热饭热菜。
林殊文心思还放在牵好的花墙上,用过晚饭,跟严融之招呼一声,立刻提起灯笼去那面花苗稀疏的墙打量,同时在心底盼望今年的盛夏尽快到来。
休养半月,有消息传回严宅。
林殊文雕刻的那尊送子娘娘颇得峄城都尉夫人的喜欢,都尉更是邀了严融之私下一叙。
定好出门的时辰,马车候在大宅外。
林殊文送严融之走到大门,指尖一紧,下意识扯住对方的袖口不想松手。
严融之抬起未被扯住袖摆的那只手,托在林殊文后脑轻揉几记,顺势将唇抵于少年洁白的眉心亲了亲。
“好了,该启程出发了。”
又道:“这几日应该会有林家的消息传回,若有其他打算,等我回来以后再商量怎么做,可好。”
林殊文垂首,闷声应:“好。”
他问:“真的要过两日才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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