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邻县乡间的一个无赖汉。
近两千年来,天下道法愈传愈广,就算是乡间地头的农人,也多少会几手吐纳术和拳脚器械功夫。
只是许多人练个几年,过了最开始有着著成效的阶段,等后面见效缓了,也就松懈了,练的不甚精熟,往往要到老了,才会再为了强健筋骨,把这些东西捡起来练练。
乔如井虽然也在吐纳术上,没有什么独特的天赋,但是他好勇斗狠,有一股子狠劲,这就足够在打斗里面胜过其他乡人一筹,在乡间堪称一霸。
从他年轻时聚起了一帮泼皮无赖,占山为王的事情没敢干,闹事讹钱的事情没少干,如此不事农耕的日子,却也过得舒坦,当然背后遭人白眼,名声坏透是免不了的。
只是等到年纪渐渐大了,早些年好勇斗狠的坏处就显出来了,身子骨越来越差,别说乡人更瞧不起他,那些无赖里边的后辈也不怎么服他了。
他虽然没有什么做大事的智慧,却也有几分狡诈,察觉到这个趋势之后,心里忧急如焚,带着这些年“攒的家底”,拖着老腿,暗中百般请托关系,从江湖朋友手里弄到一本邪书残谱。
那书上记载的东西,看起来只是一些借助外物,进行诅咒威吓的小法术,不登大雅之堂,其实里面一些图案,却暗藏魔道的心法。
机缘巧合下学到魔道心法后,他观想图案,豢养心魔,知道了无相魔头这种东西,要汲取人心里的凶邪念头,才更能显出威力。
这下可被乔如井成了势了,他在周边乡里混的熟了,对周边的家长里短了如指掌,平生又最擅长煽风点火,搬弄是非,祸水东引,要不了多久就让整个乡里都闹腾腾的,好些人家结了怨仇。
短短三年,乔如井的无相心魔就借机汲取恶念,修成了一道无形魔影。
这无形魔影一成,魔功就算是登堂入室,乔如井从此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从前的隐忧不翼而飞,过得更加快活,但凡看上什么好东西,无相心魔一放出去,自有手段弄到手里。
他还因此结识了几个同样修行邪术魔道的“高人”,以那位妙前辈为核心,暗地里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伙。
妙前辈消息灵通,为人谨慎,经常提醒他们避开官府耳目,不要招惹那些没有十足把握的目标,又给他们传递消息,帮他们指定一些对象。
一伙人联手,暗地里做下不少令人发指的勾当。
无相魔头诡秘,这伙人布局又精巧,四处流窜不定,官府虽然查出一些端倪,也只以为这些案子是各地涉案者的纠纷,一直没有引起重视,摸出这伙人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不过以后咱们的日子怕是也要难过些了。”
乔如井喝着小酒,又叹了口气,说道,“魔道的那些大高手么都没了,官府的力量不就多出来了吗,这些人四处一分布,咱们以后做事就得更加小心,万一有个不慎,指不定就碰上意想不到的硬点子。”
水盆里几个人脸,也有这个想法,各自赞同。
妙前辈同样赞许了他几句,接着却是话锋一转:“其实这个事情也不好说。”
“我听闻,正道那些天仙大高手,之所以不飞升,一来是要铲除魔道的天仙,二来就是要化解这场大劫难,攒一攒功德,等到什么时候天放晴了,说明这个劫难被他们化了,事都做完这些人自然也就要飞升了。”
那张人脸露出有些得意的笑,“而这些人一飞升了去,你当他们底下的人还能这么团结吗?”
“各宗派有各宗派的纷争,就像大周,一个大派系里面还能有上百个小派系,下到地方上来说,派系更多,谁敢把摆到眼前的肥肉让给别人?”
“魔道的压力没了,最上面最能压得住他们的人又走了,到时候这些人就得自己先争起来,我看以后,咱们的日子不但不会变得更难过,反而还会遇着更多的机会。”
乔如井等人听得都是又害怕又期待,不知不觉,身上就出了汗,拿东西吃的时候也慢了下来。
水盆里有另一张人脸发出略尖略急的声音,道:“妙前辈,小的以前听人讲过,魔消道长,道消魔长,世上什么东西都有个起落。我想起来,这里面也有点道理,咱们魔道这些年走背子、踩霉运,现在头上老神仙都没了,却未必是个坏事?”
妙前辈发出轻笑,肯定了他的话。
几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几张脸孔默默相对间,都是一种惶恐而激动的气氛。
自家魔道头上老神仙没了,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那还能是什么好事呢?
当然是说,咱们都有做老神仙的机会了!
乔如井摸了摸汗,看了看天,天还是阴的。
正道的大仙施法化解劫难,怎么却是这么一副天象,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气堂皇的样子。
也许这正是一种预兆,预示着魔道经过最近的大落之后,又将要大起了。
从这一天之后,乔如井每天晚上又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心里好像总有一种什么东西蠢蠢欲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