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那如花笑脸,而他,因为太辛苦才得来,所以分外留心,对她很好很好。享受着他的好之时,她却会想,为甚么可以放胆接受他的心。不内疚吗?不担心吗?一切,可会是从前那段感情的重蹈覆辙?情人对她说:“你放心,我们的爱可以伸延到永远。”她就这样打了个寒颤。他是谁?竟然够胆这样保证?猫眼绿更是纳闷了。她感受到女主角的哀伤。未必完全一样的情节,但那哀愁,如出一辙。其实,自她创造这辑梦境之时,究竟从中,她代入了多少?皱着眉,她瞪着荧幕上的影像。她对阿波罗的迷惑,有多少是由她亲手制造的梦引发?如果没有这梦,她可会爱上他?她伏在案头上,很不快乐。因为那些梦,她有了恋爱的感觉,在现实中遇上相似的情节后便一触即发。那么,甚么是真,甚么是假?如果,只不过是种感觉恋爱,除了那神魂颠倒之外,还有些甚么?
独自想来想去,不如向别人求助。这别人除了阿波罗,还有谁?“我发现了一件事。”她对他说。“甚么?”“我把梦与现实混淆了。”阿波罗不作声。“这使我觉得一切都是虚假。”阿波罗害怕她胡思乱想。“不是的。你与我一起的感觉真实而美好。”但觉有点绝望了。她抬起眼来,望进他的双眼里。她说:“这感觉究竟是甚么?”他吸一口气,回答说:“把这感觉延续,我与你便会是好伴侣。”她不作声,阿波罗还以为说服了她。正想安下心来之时,她却说:“万一失去了这感觉,我们是不是要靠组织的葯物来维持?”其实他心里已有答案,但他还是坚定地说:“不是的,我们的爱不会消散。”不会?她在心里想。单就这两天,因为霍诺,因为她的反覆思量,再见阿波罗之后,那爱情感觉已不像以往那样纯正。说甚么永恒?阿波罗不安了。“不要想太多。”他告诉她。猫眼绿望着他,忽然,脑内一股记忆信号涌上,这个人的名字--与神话中阿波罗的名字一样。记起了猫眼红替母亲带回来给她的神话故事。故事中有宁变月桂树也不肯去爱的女人,与及拚命追求爱情的男人。她笑。“我是一株月桂树。”“甚么?”他听不明白。她没作声。母亲预言了她的苦况。她抬眼,对他说:“我会离开数天。”“去哪里?”“去探望我的母亲。”他无可奈何。“别一去不返。”她笑起来,然后说:“你怎会爱上我?”“因为,”他说:“你就是我的梦。”她一听,心一动,便跌进他的怀里。当上一个男人的梦。他为追寻这梦而活。她联想起旧世界的浪漫。又或是迂腐。后来,猫眼绿把事情的发展告之猫眼红。地点是“撒旦的情人”自上次与猫眼绿来过之后,猫眼红没有再光顾这间奇异的酒吧。她对这里念念不忘,有那怪异但亲切的触觉,这里有种引力,似乎是息息相关的。她解释不了,一间酒吧,为何会叫她梦萦魂牵。不敢告诉猫眼绿,她对一个地方有不应分的感应。坐下来之后,猫眼红用视线搜索。那双透明眼珠呢?酒吧中的黑色大熔炉在燃烧。猫眼红很好奇,她们在燃烧甚么?猫眼绿一五一十地把细节说出来,结论是:“真不知爱情是甚么!”猫眼红说:“别说是你,我也不知道。”猫眼绿瞄了猫眼红一眼。“你当然不知道啦!你都没经历过真爱情。”猫眼红语带挑衅:“你现在学识丰富了!”“当然!”猫眼绿啜了口饮料。“但大家也不知道爱情是甚么。”猫眼红耸耸肩。猫眼绿叹了口气。“想找母亲。总觉她是知道甚么似的。”猫眼红同意:“母亲可有预知能力?”猫眼绿与猫眼河谠望,两人都答不出来。后来猫眼红经过酒吧的洗手间时,她背后传来一句:“我知道。”她惊异地回头望,看见那双透明的眼珠。她当下怔了怔。透明眼珠说:“我知道爱情是甚么。”猫眼红问:“你怎会知道?”她便笑了,那笑容饶有深意。“不靠我,你不会明白爱情。”猫眼红正想再问,猫眼绿却从后说:“阿红,我赶时间,要回去。”猫眼红回头向猫眼绿应了声之后,透明眼珠便不见了。她惊异地四处张望,就是再看不见那双能望进灵魂的眼睛。她究竟是谁?今次她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在耳里,却又那么亲切。而且,猫眼红自觉有点相信她。透明眼珠也是追寻爱情真相的人吗?回家后,猫眼红找书华倾诉。“我有问题。”她说。“你一向有问题。”书华揶揄她。“今次的问题是我姐姐的,”她也习惯了书华与她说话方法。“她爱上了丈夫以外的人。”“荷尔蒙分泌不平衡?”“有可能。”“她不肯服葯?”“她在享受。”“与人无尤。”“嗯,”猫眼红笑。“但这令她对爱情有了兴趣。”“不良嗜好。”“就是嘛。”她顿了顿。“你相信有人真正知道爱情是甚么吗?”“我们这一代大概不会知道。数百年前的人类,还有可能会明白。”“是吗?”她莞尔。“我向往那个世界。”“那是一个痛苦的世界。原始。”书华不同意。后来,猫眼河诶自想,那双神秘的透明眼珠,是用甚么方法来了解爱情?她怀疑,那双眼珠真的知道。翌日,猫眼红再到“撒旦的情人”猫眼红坐下来,向人说要见那双透明眼珠。不消一刻,她便来了。奇异的透明眼珠,蕴含那流动的幻变的光芒。猫眼红时常听到别人称赞她与猫眼绿那双透着红光与绿光的眼珠,于是自小猫眼河诩以为,没有人类会拥有比她们更美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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