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少,不要擅动,西南方有个山洞,你们在里面等我。”
耳畔仿佛又回响起离恨天呼啸而过的风。
从那条长阶上走过的每一步,她的双腿都还记得。
然而, 她身后就是数十名云麓仙府的弟子。
昭昭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还未长成就折损在这里。
“……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的唇色苍白, 牙齿也在微微发颤,仿佛要做出极大的决心,才能问出这个问题:
“天枢道君, 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无论再讨厌他, 恨他,昭昭都明白, 他是个不轻易承诺, 但只要承诺,就不会反悔的人。
他回过头, 凝望着她的双眼。
“昭昭, 在那里等我。”
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水面。
有个声音幽幽回响——
就这一次。
在这生死关头, 无路可退的一刻, 信他这一次。
前方是来抓容与的魔将, 后方是逼迫昭昭将人交出去的修界长老。
就算她不想信他, 也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骑在仙鹿背上的容与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也认真道:
“你是道君,我信你,你千万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天枢道君看着容与,似觉得他有几分熟悉,但云麓仙府像他这般大的弟子太多,他并没有太在意。
与这位魔族圣子对视的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极冷酷的念头。
他并不在意这个孩子的生死,但如果这一次为了救他,而让谢檀昭出了什么意外,他必定会让他陪葬。
得到了天枢道君的承诺,昭昭立刻回头带着众弟子离开。
“道君!”
天璇君见他众目睽睽之下为那凡女徇私到如此地步,宛如受了剜心之痛,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目。
“荒唐!太荒唐了!道君糊涂啊!我们本可以与魔界谈和,还修界至少数十年平静日子,您此举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谈不了和,我便亲自去打。”
天枢道君望着眼前各宗弟子,眼底笑意寒凉。
“此前数百年,不都是如此过来的吗?如若此次魔界之乱愈演愈烈,我便撤回之前的布局,无需各宗出力,仍由我带人平乱,如何?”
众人被他这话怼得无话可说,唯有天璇君忍无可忍地出声:
“不可!”
他当自己还是昔日的身体吗?
他如今连一念剑都用不了,再这么耗空自己,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天璇君上前一步,字字掷地有声。
“道君不可再被那个女子迷惑!她是招来灾祸的不详,是阻碍你道途的劫难,你需得跨过她,就像道君从前跨过那些七情六欲一般,灵山之祸还等着你解决,野心勃勃的魔族还等着你剿灭,天下众生唤你一句道君,你就要肩负起你该肩负的责任!”
啊,又是这些话。
从他学会握剑,展露出远超常人的天赋开始,他所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在教他如何褪去身为人的欲望,变成一个承载他人意愿的容器。
但这个由整个昆吾亲手铸造的雪白瓷器,早已经出现了裂痕。
在少女用柔软的双手,亲手触碰到裂痕后真实的他时。
这道裂痕,已经再也不甘心被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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