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做了个大手术。”
“周司远啊,他昨天半夜就走了,好像是家里人生病了……”
所以,夏令营时他连夜赶回去,是因为妈妈生病吗?
宁安然嗓子眼仿佛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她艰难地抬起眼,望着波澜不兴的少年,半晌才硬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周司远瞧着她凝重的表情,“干嘛说对不起?怕勾起我的伤心事?”
“不是。”宁安然摇头,却给不出抱歉的理由,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难过得紧。
周司远抽了两张纸,越过桌子,替她擦掉桌前的红油,不疾不徐地道:“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得了胃癌,切掉了三分之一的胃。”
宁安然盯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听着他平静地讲述那段经历,切掉三分之一胃的周妈妈没法再工作,只能在学校附近开了一个小卖部,做点小买卖贴补家用。
那时十七中边上有一帮小混混,仗着人多时不时去小卖部白拿东西,周妈妈怕惹事,每回都隐忍,不料有次却被提前放学回来的周司远瞧见。气得他抄起家伙就和那群人干了一架。
“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吗?”宁安然担忧地问。
自然打不过,但他不要命的样子把小混混们吓得够呛,恰好又遇见两个路过的特-警,混混们趁乱跑了个干净。
那俩特警知道他们家状况后,生了怜爱之心,不仅放话罩着他们免了人来滋事占便宜,还免费教周司远擒拿格斗,以备不时之需。
“难怪你上回在车上那么厉害,一下就制服了那个胖子。”宁安然说。
周司远一扬下巴,“那算什么厉害,下回带你见我师傅,让你长长见识。”
宁安然点点头,听见他接着道,“我妈在学校外面,开了几年小卖部后,癌症复发了。
“她一直瞒着我们,直到夏令营的时候,她在店里吐血昏倒了,被送去医院,我才知道。”他把脏了的纸巾团了团,扔进垃圾篓。
医生告诉他们,早在大半年前,母亲的癌细胞已转移到肠和肝脏,现在更是扩散至全身,手术并无意义,只能继续化疗和保守治疗,能拖一天算一天。
心脏的抽痛越发强烈,宁安然没有勇气直视他,只能望着那团沾了红油的纸团,艰难地开口:“阿姨是什么时候走的?”
“前年除夕夜。”
除夕夜,万家团圆、欢聚喜庆的日子,15岁的少年却在经历至亲的天人永别。
热意陡然涌进眼底,一滴泪夺眶而出。她忙低下头,生怕被他看见,她知道不该哭,可一想到少年跪在被白布掩住的母亲的遗体前,她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啪嗒,一滴泪水砸到了腿上,在蓝色的校裤晕出一团深蓝的印记,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校裤上的水印不断扩大,宁安然不断压低头,下巴快到胸口时,一张纸巾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
“我早就不难过了,你怎么还哭了?”周司远蹲在她旁边,轻声问。
宁安然拿过纸,压在眼眶上,哽咽得说不出话。
周司远叹了口气,又塞给她几张纸巾,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别哭了,你再哭,我该想我妈了……”
宁安然一听忙用了抽了抽鼻子,逼回汹涌的泪意,再用力拭干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不好意思。”
周司远没顺着这话,只问:“吃饱了吗?”
“嗯。”她连连点头。
“那我们走吧。”他从下往上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故意道:“老板一直在看我们。”
宁安然赧然,别开眼,“那我去付钱。”
“我去。”
他起身,却被她拉住手臂,“你请我吃甜筒了,而且,我说过请你饭。”
周司远垂眼看了她几秒后,竟没有坚持,而是笑了笑说:“行吧,这顿你请。”
宁安然霍地松了口气,刚才说出那话,她多么担心他会敏感地有别的想法,还好,他没有。
然而,紧张感消散的同时,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牢牢抓着他的手臂。
于是,下一瞬,如被火烧着一般,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看着她逃也似地跑去付钱,周司远把手揣进兜里,轻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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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馄饨店出来,天色已暗,整条街上各色各样的灯牌全亮了起来。
周司远侧头望着她被霓虹照亮的脸,问:“想再逛逛吗?”
宁安然犹豫了下,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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