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子其实也没有好多少。
沈宁早在看到桑萝醒来时,脸上的泪就没干过,这会儿听大嫂声音明显有气力些了,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落,脸脏得花猫一样,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偏她一边哭还一边笑着,“大嫂吃。”话落就把那最后一个果肉也塞进了桑萝嘴里。果肉甜香如蜜,有食物和甜意入口,几近崩溃的身体机能才稍被抚慰,至少眼前发黑的那种症状似乎已经开始渐渐消退。桑萝就坐在那地上,也没挪窝也不动弹,省气力。她问沈宁:“半夜出去就是给我找吃的了?这是哪里找到的?”这草房子附近的地方是绝对找不出能入口的东西来的了,原身虽生于庶族,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得娇些,但一路跟着族人逃荒,野菜野果也识得了不少。来到沈家分家后这几个月日子不好过,附近能翻出来吃的东西大多都被她们翻了出来,现在就算是要挖野菜也要走挺远才会有。“往村西那片山边摸了摸,也找不出来,只找到这么几个。”地果好吃,每年这东西熟了之后村里的大人孩子都会留心,但凡看到藤蔓都会翻找,外围的山野田边少有能剩下来的。桑萝叹息:“你胆子也太大了。”沈宁垂头:“我带了棍子打草,也没往深处走,只在山边打转。”小姑娘心虚,说话间就转身去看瓦罐里的水,怕被大嫂说。桑萝有原身的记忆,也知道原因,十里村后边是连绵的大山,原身住在离村近的山里都胆战心惊的,平时根本不许两个小的往深处的山里走,更别说夜里出去找野果。但她也清楚,这孩子敢半夜跑出去找吃的全是为了她,或者说,为了原身,因而不再说什么,而是问道:“小安呢?”沈安,双胞胎里的哥哥。小兄妹俩平时去哪儿都一起,今天这好一会儿了,只有沈宁一人回来,并不见沈安。沈宁肩膀耷了耷:“二哥去求三叔借粮了。”……夜半三更,沈家的院门被拍得哐哐乱响,间或还有一两声沈安喊三叔的声音。屋里的沈三和李氏早被这动静吵醒了。沈三坐卧不宁,听了小半刻钟,掀被子就想下床,被李氏一把按住:“你别去,这半个多月了,他兄妹俩个哪天不来借粮?说是借,还得上吗?这都借出花样来了,白天借不到半夜还能折腾。”沈三掀被子的手顿住,压着声儿道:“那也不能真不管,真饿出个好歹来……咱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李氏嗤一声,面上神情稳得很:“放心,前天过来我才给过吃食,我心里有数,家都分了,我不可能还惯着他们供着他们吃饱,但指定也饿不死。北边又是水灾又是旱灾,咱们南边好些,虽受了些影响,但山里要找找野菜野果可不会找不着,人还真能饿死?”沈三面上的犹豫渐消。李氏一句话收尾:“行了,等明早他们再来,我到时给点吃的,不过那桑氏也太不顶用了,领她回来本就是指着她能把沈安沈宁给养活,现在倒好,她根本不顶事,早知道当初就该找个看着能做活的。”最后一句声音略小,事实上能从北边逃到这里,最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这时候再要买人,那身价银就不那么便宜了。李氏虽想甩包袱,也舍不得花好几两银子去甩,有那钱都能养那两小的一两年了。所以就算有别的选择,她最后也还是会选择不卖身但只要半袋粮就能换来做侄媳妇的桑萝。沈三对这话没兴趣,点了点头道:“你有盘算就成,三口两口的事,也别卡得太紧,到时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对咱们以后在村里的生活多少也会有些影响。”最紧要是,他多少还是觉得亏心,大哥可就剩这两条血脉了。夫妻两个小话几句,然后就真的放下了,也不管沈安在外边敲门,一味的装没听见,还真躺回被窝里去了。沈三两口子能躺回去,隔壁的陈家院里,陈老汉和陈婆子年纪大了,觉浅,倒是听着了动静醒了过来。陈老汉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那拍门的声音还是没停,起身下床凑到窗边往外看了看。陈婆子半撑起身子问自家男人:“怎么回事?”陈老汉借着月色眯眼细看了看:“老沈家那小安,这半夜砸门,别是山里出什么事了?”陈婆子闻言也爬了起来,下床凑到窗边往外看,“还真是。”见沈家迟迟没人应门,老太太嘴角往下撇了撇:“沈三那两口子可真作孽,大侄子没成丁就推出去顶兵役丢了命,沈家老大就剩这两条血脉了,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分出去,就那么扔山上了。”“那桑氏说是嫂子,比小安和阿宁也大不了几岁,根本撑不起家来。”可不就是撑不起,陈老汉想想老沈家分给长房的那个山头种的那点子菜,还是老婆子当时分给桑氏的菜秧,现在那一片菜苗死的死,缺肥的缺肥,害虫的害虫,没一样是能长成的。也不知道李氏怎么挑的人,那桑氏压根就不会地里的活计,就这么三个人凑在一处,怎么过活?陈婆子转身拿衣服往身上套:“我出去看看,别真是什么急难事。”陈老汉没拦她。陈家和沈家是九年前一起逃荒落户在这里的,逃荒之前陈沈两家也不识得,是后半段路凑到了一起,走了半程。而且,老两口的长孙两年多前也被抓了兵丁,至今没归,听说也和沈烈那孩子在同一营里。一边是失了兄长,一边是失了孙儿,现在老两口看着沈家长房的两个孩子这处境,说是同情也好,物伤其类也罢,心肠到底软些。沈家迟迟未有动静,隔壁陈家倒是卸了门闩。沈安听到动静转头看去的时候,陈婆子开了院门,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