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私下里求了六爷才弄到的。书不多,选择的余地也就不大,他们也只能可着这些去学。八岁的孩子,三年多的时间能把蒙学的《千字文》和《急就篇》学会,把《论语》和《公羊》读下来其实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墨义理解得不够,未必每个字都能写对写好,那又有什么关系?魏清和点头:“好,《公羊》和《论语》不需再考,《左传》能背下几篇来,到时就带上你,就是因为年龄被拦下,先生也尽力为你争一争。”卢二郎感动的同时又忙劝道:“不用争、不用争,真要进不去就等再大点再去。”而后摸了摸阿戌脑袋:“不管能不能进去考,爹之后都给你买点纸墨回来,叫你用真正的笔墨和纸写一写字。”卢二郎是一片爱子之心,沈烈和桑萝听了却是相视一眼,沈烈与魏清和道:“倒是疏忽了,咱们庄里这些人真正用过笔墨的不多,一直都是毛笔蘸水在石板上写字,想参加这次考试的不若先到你那里过一过,觉得有几分可能的,回头都学一下怎么用笔墨纸砚,别进了考场连研墨都不会。”他看桑萝,家里是有点儿笔墨和纸的存货的,放了好些年了,一直没怎么舍得用过。桑萝知他意思,道:“我那边有一些,一部分还是当年许掌柜送的,回头可以拿出来。”许掌柜便道:“我家中也有一些,只是熟悉一下纸笔的话,两家的凑一凑许是够了,不够的话……”他想说去买,想起刚才进城,除了卖吃食的铺子,其他铺子哪有人经营啊,转头问去过州学附近的魏清和:“州学附近有卖纸的吗?”魏清和读书的,往州学去了又怎会不进笔墨铺子看一看,听他姐夫问了,便道:“有是有,不过不多了,而且价钱极高,不收钱,只能用粮食换,说是就手头那点存货,卖完了没处再进货去,造纸的匠人都不知道还活没活着了。”桑萝听得一愣,她看沈烈:“歙州城的情况很不好?”沈烈点头:“除了卖粮食的,少有铺子开张,街上的人大多瘦得皮包骨,乞丐也多,那粮食怕也是当今打过来时不知从哪里弄出来周转的,我们进城时门还开着,出来时就关上了。”说着从身侧装着几小袋种子的袋子里取出一小卷竹简递给桑萝,道:“这是咱们家今天领到的籍书,官府只怕连纸都缺。”桑萝展开那竹简看了看,心下叹气,大齐真穷啊!大乾乱了这些年,这到了大齐手里,剩的就是个千疮百孔的空架子了吧?“粮食咱们倒是能拿出点,收肉干吗?收的话回头带点肉干进城去换点纸墨回来。”
陈大山道:“应该是收的,之前写布告,那闲汉就是用一袋子肉去换的纸请的人。”一开始说想用纸笔写字的阿戌也有点懵了,原来这东西还要用肉换呀。各家要把得来的粮食和种子先送回去,沈烈把新得的十两银子递给了桑萝,家里的钱一直是桑萝收着的,给陈大山五两也需桑萝回去拿。桑萝一边走,一边细想,纸是怎么做的来着?没有纸确实是很不方便,太不方便了,奈何她不会做,仔细去想,也只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大概知道树木、竹子、桑皮、麻、稻草、芦苇之类的好像都可以造纸。怎么造?取纤维,再就是纸浆这个关键词了,怎么取纤维,怎么做成纸浆,纸浆又怎么成纸?桑萝简直想揉揉自己脑袋,如果早知道能有穿越这种事,穿越之前她一定把自己修炼成百科全书成精。 压力距州学招生考尚有五十多天,沈烈身上有差事,也算是担着一家人的家计,村外村还有东西要往外边运,在他而言是没有时间全心备考的。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庄子大门一修好,四面围墙也查过没问题,交待庄里各家平日里把武器都小心藏好,第二天一早,带上了桑萝从前给他抄的竹简就和陈大山一行六人回山里去了。王云峥回王家呆了一日,第二日又和舅舅、姨母一家去祭拜过外祖父外祖母,便就住回了大兴庄。沈烈要担着家计没法全心温书,其实留在庄子里的人也是一样的。全心温书是不可能全心温书的,农家没有什么事情能重要过地里的事,读书谋出路是好事,但刚拿到手长满了草的田也急需翻一遍,不然明年开春种不了,哪怕朝廷免税,全家老小也得饿肚。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认知,就连从前在王家长大的王云峥和魏清和在山里住了几年后也是一样,粮食不够的时候草籽都得添在米和豆子里凑数,饿过的人才知道粮食的珍贵。十月的整个后半月,留守庄里的四十二口人,除了周村正家今年才五岁的孙儿和挺着大肚子只能做些轻省活的冯柳娘,所有人都在地里忙活,期间几家的小子时不时往附近山里转一趟,不是别家的山头,正是分给自家的永业田,砍点柴清一清路,原想着顺道套点儿山鸡什么的,折腾了几天才发现,压根儿没有,想是城里的闲汉也没少出来找吃食。而沈烈一行六人历时半个月,也终于带出了第一批人出山,也就是村外村和原先周家所在的村子之间的那批人,沈烈和桑萝,乃至整个村外村在内围其实是极受那些山民信任的,住得离村外村最近的,就成了第一批就跟着沈烈他们往外迁的人了。当然,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原本托他们帮着照料的养在村外村的山鸡、兔子和羊。山鸡和兔子可以挑出来,羊原是最头疼的,但因为往出走的人多,能趟出道来的,这些羊也养得熟,认主,牵着绳竟也顺利带了出来。每家都有羊,就连沈金兄弟三个也养了两只,整个村外村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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