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月噘噘嘴,重重点了点脑袋:“我想过了,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爷爷,陆关清很难过,很伤心。他是我的好同桌、好朋友,我不忍心不帮他。他本来就没有妈妈,又没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的,他爸爸若再走了,他就太可怜了,就是孤儿了。爷爷您说,如果他爸爸不在了,肯定会有人欺负他和他弟弟吧?”唐爷爷摸摸孙子的脑袋瓜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以孙子的能耐,命中注定是逃不开安静平凡的。“爷爷,我不会让太爷爷和爷爷曾经遭受过的事儿再发生的。我想,陆关清和他爸爸也不会让那件事儿再发生在咱们唐家的身上。大不了,咱爷俩儿就躲回去呗,保管他们找不着。”唐爷爷呵呵笑了,松口:“成,你想救,爷爷就出手。不过咱得把今天的药膳先给订了的客人。还有咱爷俩儿得合计合计,对好口风。他爸爸应该能撑过今天吧?”“应该能吧。”“那咱爷俩儿先准备。”“好。”唐爷爷接着煮他的药膳,唐松月回后院他和爷爷的窝。把要带过去的东西先一样样拿出来摆好整好。12点整,药膳馆的门开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食客和接餐小哥全部进来。要带走的,付款,拿上装好的食篮就走。留下来吃的,就坐着慢慢儿吃。不过今日唐老爷子有事要外出,就不留食客现场吃了,一律给打包。打包的汤盅有空就送回来,没空就先放着。唐老爷子要外出,食客们也没有不满意的,打包就打包。唐老爷子也不收汤盅的押金,收了药膳的钱,在昨日订了单子的客人们把药膳全部带走后,唐老爷子关了门,挂了个“暂停营业,时间待定”的牌子。端了两份药膳,两盘菜和两碗饭,唐老爷子也回了后院。十月的天,正是秋高气爽呐,唐老爷子把餐盘放在院子中的饭桌上,喊:“满九,先来吃饭。”“来了。”唐松月从屋里跑出来,说:“爷爷,我要带点苹果过去。”“你自己看着办,来吃饭。”“好。”搬了凳子坐下,等爷爷拿起筷子了,唐松月才拿起自己的筷子。爷孙俩都是食不言的人,不过因为有要事,两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细嚼慢咽,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站在窗边,无神地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在苦苦挣扎的父亲,陆关清始终坚强的不让自己在人前绝望崩溃。他的父亲硬气了一辈子,一定也不喜欢看到现在的自己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虚弱地任人摆弄。不时会有人走到陆关清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他几句。陆关清都会表示自己会坚强,不会让父亲走得不放心。15岁的陆关清,在父亲倒下的那一刻,被迫长大。口袋里手机嗡嗡嗡,对正与自己说话的伯伯说了声抱歉,陆关清离开去接电话。严峻一每天很早就来了,很晚才回去。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的心里又怎么能好受,端看他这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煎熬。
来电又是唐松月,陆关清平静了一下情绪,接听。“陆关清,我和我爷爷现在在楼下,你方便来接一下吗?”“唐爷爷也来了?”“嗯。还有件事儿要单独跟你说。”陆关清舔舔起皮的乾涩嘴唇,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唐松月来了,他不能把人挡在医院大门外。这时候唐松月和他爷爷愿意跑一趟,他也要承这个人情。至于唐松月要跟他单独说什么,陆关清无心去猜测。走到严峻一跟前,陆关清小声说:“严伯伯,我的一位好朋友和他爷爷来探望我父亲,我下去接他们。”严峻一问:“谁家的?”“不是谁家的,是我学校的同学,也是我的同桌。”严峻一明白了,说:“你去吧。不要太久,看看就让他们走吧,别让他们乱说。”对于这种时候有无关紧要的人来探望老友,严峻一不是很高兴,但毕竟是陆关清的朋友,他不能多说。“我会跟他说的。”“哥,你要去哪?”陆关省过来了。这一周兄弟二人都没去学校。陆关清摸摸弟弟的脑袋,说:“唐松月和唐爷爷来了,哥去接一下,你在这里。”“好。”陆关清经常会带弟弟去吃唐家吃药膳,陆关省认识唐家爷俩。陆关清进了电梯后,一个人的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和陆关清约了在医院右侧的偏门碰面,唐松月斜挎着一个方形的青布包,左手提着一个竹质的长形箱子,右手抱着一个大纸袋,里面是一颗颗红艳艳的大苹果。唐老爷子一身藏青蓝的唐装,白色的头发全部梳在脑后,下巴上长须飘逸,眉毛却是又浓又黑,绝对称得上是鹤发童颜。在旁人看来,这位爷爷也太不心疼小孩子了,怎么什么都让孩子拿着呀。实际情况是,唐松月不让爷爷拿。陆关清一过来就看到唐松月爷俩了,这两人很扎眼,尤其是唐爷爷。唐松月也看到他了,喊:“陆关清。”陆关清快步走过来,唐松月问:“叔叔还在病房里吗?”陆关清的神色黯然了瞬间,“嗯”了声。走到唐松月跟前,他伸手帮唐松月抱过纸袋子,一看里面的大苹果,他的心窝温热了一下。唐松月家的苹果特别好吃,他吃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人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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