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阿姨给邵臣换了瓶没有味道的防冻膏,又夸应辛:“乖崽好香,像奶罐子里泡大的。”
邵臣也跟着捏了捏小卷毛的奶膘,滑溜溜的,心想这弟弟好,又奶又香。
反正只要不是在自己身上,他就觉得挺好,听到小卷毛嘴里哼着调调,断断续续的,听不怎么懂。
本以为是哪个动画片的插曲,仔细听来又不是,一连几天应辛都哼着这个调调,越来越熟练,渐渐地歌词也能听明白。
邵臣正想询问这是什么歌,就见崔阿姨端着药碗往楼上走,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担忧。
因为儿子儿媳的事,邵老爷子心情抑郁,虽在邵臣面前强撑着精神,想尽力抽出时间陪他,但身体是瞒不了人的,直接反应就是精力不济,短短几天,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气色肉眼可见地衰弱下来。
“邵老先生,”崔阿姨苦口婆心:“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自责也挽回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小少爷现在好好地在身边,您要放宽心,养好身体陪他长大才行啊!”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吱呀”一声。
两人一齐扭头,就见邵臣站在门口:“爷爷”
邵老爷子坐起身,和蔼笑道:“爷爷的乖孙,过来,你们不是在书房看书吗?”
邵臣牵着应辛进门:“我过来陪爷爷下棋。”
随着应辛踏入门槛,邵老爷子当即闻到一股奶香,视线转到他身上,笑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奶娃娃啊。”
崔阿姨忍不住笑了笑。
应辛一连好几天都被人说香香,早就习惯了。
爷孙两一下起棋来就心无外物,不管周遭的人了,应辛待了一会儿被崔阿姨带下楼。
天天都走的楼梯,崔阿姨却像在防着什么,眼睛四处张望,似乎暗影里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乖崽,”崔阿姨低声跟问他:“晚上有没有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
应辛仔细看脚下的台阶,停住了才仰起头回答:“没有啊阿姨”
“那就好,”崔阿姨放心了点,牢牢牵着他的手:“听阿姨的话,晚上喝完牛奶后就睡觉,千万别一个人出卧室门,知道吗?”
应辛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可是他要向爷爷许愿啊,今天的愿望还没许呢!
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微醺的灯光下,隐蔽的角落里,应辛左右瞧了瞧,拿出小汤圆录音机,开启今日份许愿。
“爷爷,爷爷,”应辛对着小汤圆叫道:“应辛想快快长高,你听到了吗?”
这几天晚上他都超勤快的,等哥哥一睡着了就向小汤圆发起许愿,要快快长高快快长高……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长高了。
“小应辛晚上好,今天过得开心吗?有没有好玩的事跟爷爷分享啊?”
楼下,再次出来倒水的崔阿姨猛地顿住脚步。
心里头阵阵发毛,不会吧不会吧,那个声音又来了,不会真的闹鬼了吧!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掐掐手臂,确定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听。
——真闹鬼了不成!
眼皮疯狂跳动,崔阿姨抖着手放下水杯,抓起杂物间的扫把,掂量了下,觉得不够有安全感,扔了换上拖把,有点拖泥带水,没有杀伤力,又换上锋利的铲雪铲,精铁的重量将她的手臂肌肉都鼓起来,勉强找回一点武力上的自信,这才撸起袖子,哆嗦着一步步朝楼上走。
厚厚的绒毛毯,踩上去没有丁点声响。
然而她太紧张,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晚中就像棒槌擂鼓那样响亮,应辛原本在摆弄录音机,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像有野兽在靠近,小羔羊警惕地瞪大眼,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吓得连忙捂住音响,从藏身的角落里探出头。
只见地面上出现一条长长黑黑的影子,长着又尖又长的獠牙,呼哧呼哧爬上来。
应辛倒吸一口凉气,手脚一下子就软了,幸好他有经验,所在的地方离房门不远,手脚并用地爬爬爬,顺着缝隙就呲溜进去了。
直到爬上床,他的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大口喘气,刚才太过紧张,一时忘记了哭,回到安全又安静的小窝,就忍不了了,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邵臣是被他的眼泪淋醒的。
自从知道小卷毛的愿望是长高,每天晚上还神神秘秘出去进行“许愿仪式”,邵臣就默默将睡觉的时间推迟半小时,等小卷毛回来再睡,刚才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怎么了?”
邵臣问。
应辛一直记得现在是晚上,不能打扰别人,哭起来没声,只一下一下抽泣,被邵臣一安慰,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呜呜地一抖一抖,别提多可怜了。
照旧一无所获的崔阿姨将所有没人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放下铁铲,手都举酸了,手心出了层冷汗,正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害怕的时候,听到应辛的哭声,扭身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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