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浮听见他低沉而有质感的嗓音,语气平稳得掩尽了世间任何情感,像他的人,淡到冷。她心微跳,愈发没有把握能拿下他,故意将声音放得可怜软侬:“谢大人,我哥哥不要我了…”
少女哭得明眸颤红,看似十二分的惨兮兮,羸弱不堪,在雨水中飘摇,仿佛下一课就能被冷风折断。
谢殿春看她这副模样,剑眉微蹙,“本官问你是什么人。”
“奴家是宿花楼的绿浮…”她眨眨眼,让几分泪花挤出眼角。
魏潭明既要她自己应付谢殿春,她就要将身世讲得婉转凄惨,可怜动人心。
她知道谢殿春如今想要什么,道:“我前些日发现表哥魏潭明的铺子暗里转售宫廷物什,还与后宫嫔妃有勾结,被他得知后想要报复,他便使了银子,让老鸨将我赶出青楼…”
“如今我百无去处,听闻谢大人清正廉洁,为民着想,能否收留我几日?”绿浮咬唇,手指紧抠住衣裳,一副不安担忧的模样,有意讨好道:“我什么都能做的…”
“你知道魏潭明勾结宫妃?”谢殿春淡声问。
“是…我有证据。”
绿浮说完,忐忑地等着谢殿春回应,企盼他能带走她,她也有自己的打算,魏潭明不是好人,手段狠毒,跟着他她不会有好结果。
深知谢殿春如今要彻查他,若她提出知道些他的把柄,谢殿春也许会考虑留下她。
起初绿浮并不打算走这条路,奈何谢殿春看她的眼神太淡,不杂任何情感,更不要提怜悯,她没有胜算能被他留下,只能用最极端的这个法子,冒着得罪魏潭明的风险,将他铺子与后宫的事捅出,递上对谢殿春的诚意。
可谢殿春久久都没应。
他一直立在高处,透过雨幕看着绿浮,眸子黑而深,平而淡,教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绿浮被他这般瞅着,只觉无所遁形,胸腔里的心怦怦乱跳,也对谢殿春有了新的定义。
他绝对不是传闻中的那般风光霁月。
他生着薄唇,挺鼻,额头光洁饱满,五官偏深邃,很像南方的苗疆人。身量颀长,给人感觉寡淡清冷,如天上月不可染指,可他有一双很深邃的丹凤眼,似藏着最阴毒的心思,最深层的欲望。
绿浮在青楼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谁像谢殿春,披着天边不可染指的神明皮相,将阴毒和欲望皆藏得极深。他这般人,一旦得了欲望的甜头,就是极难放手的固执,绿浮想,若能让他爱上她,他许是都能付诸性命,可这不过是绿浮的揣测,世人千万,并非都一个路子。
她不知道谢殿春如何,可在心里怀了分思量…总得试上一试,若真能拿下他…
绿浮胡思乱想着,视线里的谢殿春下了马车,那小厮为他撑伞跟随,他走向她,每近一步便说一句话。
“绝世名伶,无家可归。”
“魏潭明是你表哥。”
到这里他的话顿了顿,步子也已停在绿浮跟前,她仰头去看他,他垂下眼,最后那句话被他说得重了几分,“你还什么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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