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的话无一遗漏传入包房,音乐音量骤减,因一声“大嫂”,七八个陪酒花娘停住唱歌碰杯,震惊望向沙发中心的公子哥儿,连攀他肩膀的都止住了摸他裤腰的手。
若话是旁人说得也就算了,偏偏是曜少爷,叫人不信都难。
突然而然的沉静中,霍暻有一瞬间失神,算算时间整七天,也该有人找自己回家了。他本以为接自己的人和以前一样,是父亲派来的士兵和军用越野,没想到,母亲为自己打造的弱点竟派上了用场。
大嫂?呵,这词儿听着真新鲜。
俊美少年嗤鼻哼笑,怎么连弟弟说话也学会拿腔拿调。
“让她过来。”霍暻向门外命令,抬手继续摞酒杯迭迭乐,也没叫包房里的花娘们出去。
女人们互视一笑,心领神会,重新打开音乐,杯盏交碰和嘈杂人声再次填满整间包房。
他淡漠的态度令喜上眼梢,夜场顶级花娘混迹高级会所多年,年年参加上流人士淫靡的游轮盛宴,见过各形各色的政要富商土大款,可真正跻身极顶层的机会近乎与无。
人往高处走,再次挤上少年身侧,抱住他手臂故意贴上自己前胸,嗲声嗲气叫他放心,“暻少爷,我在安全期,不会怀孕的。”
霍暻擎着胳膊,眼梢轻蔑瞟向不识好歹的花娘,反问:“这话你自己听着你信么?”
“暻少爷,我从三年前第一眼见您就记到今天。”泪汪汪缠住他小臂,几声抽噎道,“您不记得我也没关系,能陪您一夜也是荣幸,以后不做这行了,说不定可以”
少年冷眼扭头,接话反讽:“可以向国际新闻曝光说和我睡过了,再抱孩子来讹军政府,抚养费诈个几千万美金,抵得上你干八辈子?”
“不,不会。”顶级花娘忙摇头,“您如果不放心,我可以事后吃药,您看着我吃,录像也行。”
花娘的表演令公子哥儿心生厌嫌,他横扫甩开她薅住自己的手,问:“我们圈子里以前传个笑话,想听么?”
“想。”怕他生气,点头阿谀,“大少爷说的都想听。”
“两年前西贡阮将军的儿子和一个女明星滚上了床,那女人手腕高明,哄得阮公子晕头转向。两人私奔跑澳洲去生孩子,可好景不长,最后只剩阮公子被他父亲派去的人抓回越南。”
“那个女明星和孩子?”嘴唇苍白,声颤询问。
“失足坠海,全死了。”
闻言,心惊噤声,也明白暻少爷的警醒点到为止,两句话权当这七天给顶级花娘的额外“小费”。
言外之意,不择手段上位的前提是你和私生子得有命活着。
军政极顶层的公子少爷往往身不由己,权势滔天的代价是连自己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他们无法承担身败名裂的下场,当家族荣光蒙羞,其他障碍的性命,不值一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下提起孩子这茬儿,霍暻黑眸暗潮汹涌,自己过分年轻,没有私生子,懒得玩私奔,心里也乐意给缇慕一个生正统继承人的名分。
他甚至想过阿爸不待见缇慕,怀个孩子,阿爸总不至于允许自己始乱终弃。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味儿!
天才和蠢货之间仅有一步之遥,怪自己太蠢!没资格笑话别人!
俊美少年俊面愠怒,冲动之下大手一挥,三层空酒杯瞬间倾塌倒落地面,玻璃碎片四散飞溅,破裂崩响惊彻包房。
“啊啊啊!!”
花娘们连连尖叫步步退后,即刻,包厢大门从外推开,女人们惊恐视线聚向门口。
刚打开门的美艳少女见满地酒杯残片浑身僵滞,杵在门口久久未动,水眸惊怔,和沙发上怒气横生的少年错愕相对。
果不其然,小先生又在耍了,耍什么她心如明镜。
缇慕望向因害怕缩入包房角落的女人们,她清艳昳丽的脸难掩黯然,纤手攥拳,指甲抠疼手心,和小先生在外花天酒地相比,自己煎熬等待好似一场不堪的独角戏。
无论临来前曦姐姐给自己打过多少预防针,亲眼目睹一屋子衣着暴露的女人,仍令情窦初开的少女鼻酸眼涩。
尽管如此,缇慕仍在一众花娘们面前强装镇定,深匀呼吸,尽力平稳发声:“你们出去,我和先生有话要说。”
花娘们迟疑几秒,集体望向肆意仰躺上沙发靠背的正主。
霍暻俊眉紧锁端起手臂,稍抬下颌示意过后,花娘们这才陆陆续续离开包房。
片刻后,包厢空留他们二人,时隔七天,他们之间的路铺满玻璃碴子。缇慕提起一腔勇气迈步,高跟鞋踏过玻璃碎片,锋芒尖锐,仿若踩上荆棘,刺得人步步钻心。
她忍住酸楚,不敢逾矩靠他太近,坐在他长沙发侧边的单人卡座,顿了顿,艰难启口:“先生,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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