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琴:“说是当年,其实安元十二年距今也不过数载,只是时人皆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生怕触了霉头,恨不能闭目塞听。”
“说起来……”绿琴看了韩耀魄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宰相与这件事似乎有些干系。”
韩耀魄让他安心:“但说无妨。”
绿琴检查过门窗,确定隔墙无耳,才低声道来。
“当今天子即位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先帝驾崩的突然,没有给天子留下太多助力,于是太后垂帘听政,外戚趁机掌权,数年来逐渐发展,根深叶茂。”
那时,朝堂之上分有两派,一派是太后母家派系,以太后长兄即当朝宰相为首;一派是地方官僚派系,以莲城薛家为首。天子势单力薄,完全成了这两派争权夺势的傀儡。
薛家久为乡绅,富贾一方,靠着渔盐水利发家致富,打着先帝的幌子要求太后放权于天子。宰相日渐做大,见不得有人牢牢把着来钱的聚宝盆不撒手、还染指自身权力根基,于是两派争斗不休,朝堂风声鹤唳。
就在双方日渐胶着的时候,多名地方监察联合上书,举报莲城薛家私藏兵刀、豢养私兵,与地方势力勾结,意图逼宫谋反。
证据确凿,证物罗列,包括从薛家老爷书房内搜出的与人密谋的书信、来往银饷的流水,还有地库里的兵器等。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谁的手笔,奈何都得捂着眼睛装瞎子,义愤填膺地配合这场大清洗。
绿琴面露不忍:“最终薛家上下一百多口,包括襁褓里的还在吃奶的小娃娃,一个都没逃过,全都丢了性命。”
韩耀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绿琴:“奴的意中人曾在宫中当差,知晓些内情。这件事当年本就闹得大,也就是无人敢提罢了。”
韩耀魄沉吟片刻,问道:“那云嫣是什么来头?与这事有关系么?”
绿琴:“奴只知云嫣是莲城人氏,其他便不知了。”他想起无意间听到的李复和云嫣的争吵,悄悄看了一眼韩耀魄。
韩耀魄没注意。
云嫣也是莲城人,难道和莲城薛家有关?如果云嫣是侥幸活命的薛家人,听刚才他的控诉,似乎是李复干了什么害的薛家家破人亡。
算算李复搭上宰相这条线的日子,这个猜测应是大差不差。
难道是宰相安排李复陷害薛家?李复是怎么做到的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看云嫣的样子,似乎二人之前还有过一段甜蜜的感情。
韩耀魄又问道:“那宰相如何?”
不言国是的禁令堵不住坊间悠悠之口,朝堂官僚的明争暗斗是三教九流饭后磕牙打屁的谈资,绿琴说起来没有做官的人那般忌讳。
绿琴有些讽刺:“有太后撑腰,朝堂成了宰相大人的一言堂,年过半百,却娶了八房美妾,好一个色中饿鬼。早就听闻宰相对云嫣念念不忘,这次梳拢了云嫣的,便是他了。”
“今夜云嫣还要被送到宰相府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什么?”
韩耀魄惊诧。
“他何时动身?”
绿琴:“方才一结束演出,没多久就走了。”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且不说他被困在这里,就算他能出去,现在也来不及了。
果然,没过多久,熟悉的三声鼓音传来,又要到那该死的子时。
还好这次韩耀魄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捆准备好的麻绳,把绿琴一圈圈捆成了个粽子。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委屈你先这样将就一下。”
虽然有些担忧,但瞄了瞄双方的体型和力量差距,绿琴还是老老实实给他捆在床脚。
三声鼓响后距离天完全黑下来还有一小段时间,以防万一,韩耀魄打算抓紧时间赶去谢晴虹那里。
虽然知道绿琴现在并非活人,可他还是希望谢晴虹能救他一次,起码能安全度过这个晚上,到了明天,便是一个苦命人崭新的希望。
韩耀魄转身离开,离门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绿琴幽幽的声音响起:
“李公子想去哪儿?”
视野已不如方才那么清晰,灰暗朦胧,韩耀魄回头一看,绿琴在远处的床脚边坐着,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不对劲。
韩耀魄紧了紧腮帮子,打算忽视这异常,抓紧离开。
可视线无意间扫过梳妆台的镜面时,他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房内梳妆台的镜子正对着床。韩耀魄所在的位置背对床,面朝梳妆台,正好能从镜面中看到床的情形。
只见昏黄的铜镜中,一张牙床边,绿琴坐在床脚,惨白的面孔,正抬头无声地笑,视线从铜镜中与韩耀魄对上。
猛一转身,却发现绿琴还原样捆坐在地,垂着头无声无息。
韩耀魄下意识将呼吸放得轻而又轻。
既然绿琴被绑着低头坐在床脚,那镜中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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