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杀手露出的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俯首应“是”,转身撤出了战场。
余下的两名杀手接替了他们。凌子瑜抖开长剑,与他们交手,即便剑势如游龙凌厉,可他的身形却不可避免地迟缓了几分。很快,在杀手们不间断的攻势下,凌子瑜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冷白的面庞上沾了几滴不知是谁的血,美丽得几乎有些妖冶,深蓝色锦衣染成了暗红。失血过多的眩晕涌上脑袋,凌子瑜喘息着,眼前一阵阵发黑,步伐变得踉跄。一直站在一旁的男人忽然屈指一弹,一枚极小的暗器从指间飞出,正打在凌子瑜腿弯处。他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将手中长剑插在面前的砖缝中,支撑住身体。
男人止住了正欲上前补下最后一击的两人,吩咐道:“抓活的。”
凌子瑜瞳孔一缩。他用力柱着剑,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但虚弱的身体颤抖得不听使唤。几次努力无果后,他用力拔出剑,将颤动的剑锋对准了自己侧颈。
骤然间,凌子瑜忽然汗毛倒竖,有一种仿佛被鹰隼之类猛兽盯上的恐怖感觉。
他费力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的黑色短靴。然而就一眨眼,黑色短靴便消失在了原地。男人瞬间出现在了凌子瑜身侧。
肉眼竟完全捕捉不到他的移动轨迹!凌子瑜只感觉手腕一痛,长剑便脱手而出,同时后颈似乎遭到了重击,他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地封口,凌家是在心虚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你早已知晓血云函的事情?”
凌子瑜的视线与他在镜中一碰便慌忙移开,避开了那探究的目光。这样的举动在刑讯经验丰富的叶琅昊眼中,几乎与摊牌无疑。
“原来你和凌家不是事先商量好的?”他简直笑出了声:“哈,我道为何衡阳朔如此轻易就能骗得你爹的信任,原来他是将对你那点愧疚转到了他身上。怎么,你爹宁愿把家产交到外人手里,也不愿亲口与你分说,稀里糊涂就把你推出去送死,连死都不能做个明白鬼?”
“知道吗?现在的衡阳朔每天出入都有仆从前呼后拥跟随,走到哪都有人一口一个的‘衡公子’叫着,这是你都从未有过的排场罢?身为长子,手中却半分家产也无,被扔去书院读那什么劳什子的破书,凌家不会真指望商贾之家出身的人考取功名后就能做上大官吧?”
凌子瑜咬牙低语;“你说够了吗?”
叶琅昊“啧”了一声:“真可怜啊,子瑜。从始至终,托付真心的人骗你,血脉亲情的人弃你,你还要替他们承受所有吗?”
他直起身,从挂在床头的外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挑开了凌子瑜手脚上的绑缚,包括缠住他五指的绸布。
“看在你伺候得我还算满意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匕首一转,握柄塞入了凌子瑜手中。被束缚许久的手指酸软得无法使力,于是他便握着凌子瑜的手,尖锐的匕尖抵住他的胸口。
“你不是一直想自尽吗?我今天便给你这个机会。现在动手,我让衡阳朔和整个凌家都来给你陪葬,如何?”
凌子瑜怔怔地低头,流淌着银光的刀刃正抵在他两肋之间,与跃动的心脏只隔了一层纤薄的肌肉。
叶琅昊肌肉精实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状若亲昵地揽着他:“这刀快得很,往这里轻轻一下,我就立刻送那些人来陪你。”
凌子瑜右手剧烈颤抖,刀锋划破了胸口肌肤,一丝血线缓缓沁了出来。
“你爹娘、你那同窗、还有你那几个不省油的叔叔这一大家子人,等一起到了地底下,有什么仇怨你都可以找他们慢慢清算。”
手中的匕首蓦然似有千钧,凌子瑜脱力地松开五指,任其落在了膝边的床单上。
“怎么,不要它了吗?”
带着薄茧的中指和无名指指尖轻轻托起凌子瑜的下巴,让他仰起头来。昏暗的橘色烛火下,两行清泪正从眼眶中滑落,如深潭般墨黑的眼底只余灰蒙蒙一片的空茫与绝望。
哪怕被恶意裹挟,哪怕身陷囹圄,他也不愿那些人受到伤害吗?
“知道为什么闇云庄会提前寄血云函吗?”男人用拇指不急不缓地抹过那瓷白的面颊,擦去颊边的泪水,“生死面前,人性是最经不得考验的东西。我曾无数次见过亲友反目,手足相残。为了得到活下去的那个名额,无所不用其极。世人总是宁愿将功夫放在无休止的内斗中,也不肯拿来对付眼前的敌人。”
叶琅昊语声徐徐,深不见底的瞳仁里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丝暗芒。
赌对了。
他赌即使见识了那些人的真实面目,凌子瑜也不敢自尽。
但若他真的刺下去,叶琅昊也有自信能在最后一刻夺回匕首,从此将他锁回床上,再无半分自由,断绝任何接触利器的可能。
只是在对上那双失去光泽的暗淡黑眸时,叶琅昊心头莫名被一股沉甸甸的酸涩充斥。
没来由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凌子瑜时,芝兰玉树的俊雅青年独坐高台,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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