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你把她带来,我认她做妹妹,给她花不完的银子,没别的,就叫她陪我说说话。”
老葛经历了一辈子勾心斗角,自然晓得裴肆这孙子的暗示。这孙子提出小坏,既是威胁,又是拉拢。
“世子爷都不曾问老夫的来历,你问什么。老夫和你,不过是大夫和病患的关系,仅此而已。”
老葛起身,平静地面对裴肆,忽然一笑:“提督在深宫里历练了数年,难道不明白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得罪大夫,尤其不要得罪医术毒术都高明的大夫,否则你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正在此时,只听门那边响起机关咯吱咯吱声音。
夏如利提着个食盒,大步进来了。
夏如利穿着件拖地黑色鹤氅,扫了眼屋子,笑道:“呦,气氛不太对呀,大夫和病人吵嘴了?”
老葛冷哼了声,剜了眼裴肆,拂袖而去。
“这老头,脾气真大。”夏如利摇头笑笑,过去搀着裴肆往桌子那边走,他贴心地往椅子上放了个厚软的鹅绒垫,扶裴肆慢慢地坐下。借着烛光,上下打量了圈,点头笑道:“不错,比前几日气色好多了。”
“带酒了没?”裴肆忍住疼,笑着问。
“你这么重的伤,就不要喝了。”夏如利虽然这般说,还是从食盒中将酒拿出来。同是阉人,他倒能理解裴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羞耻,默默地将下酒菜布好,端起酒壶,往杯子里各斟了酒。
夏如利举起酒杯,笑道:“祝提督浴火重生。”
“什么提督,快别取笑我了,一条死狗罢了。”
裴肆神色黯然,一饮而尽,这样的浴火重生,他宁愿不要。
夏如利把眼观察着这小子的神色举动,夹了筷子猪口条吃,笑道:“依我看,趁着这回死了,你干脆回幽州算了,王爷那边正缺人才,将来稍微立点功,封王咱不敢说,一个国公保准的。”
裴肆翻起茶杯,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酒入愁肠,可他尝不出酒味,能尝到的只有苦涩。
“我这副样子回去,跟落水狗似的,太没出息了。”
裴肆面颊浮起抹潮红,望向石墙,墙上悬挂着幅画了一半的少女洗头图。
这次他能活过来,全靠一腔恨。
“老夏,再帮我做件事。”裴肆俯到夏如利跟前,低声说了番话。
夏如利越听,面色越凝重,眉头深深蹙起,看了眼墙上的美人图,疑惑地问:“你真要这么对她?不后悔?”
裴肆莞尔。
后悔什么,大家一块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
连哄带骗喽 :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月的最后一天。
雪后的天透蓝清亮,连一抹云都没有。
闲来无事,春愿便让衔珠等几个大丫鬟在库里寻了名家画作,描了各式各样的梅花,做做刺绣,打发时间。
原以为裴肆死后,慎钰便能松快些了,没想到更忙。
朝堂里,他要暗中联络首辅一脉的官员们,往宫里上折子、说好话,想法设法地要求陛下请万潮回京;
宫里头,宗吉自打兴庆殿之事后,身子欠安,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慎钰当众杖毙了他倚重的裴肆,他虽没有降罪,可也没有原谅,至今都没让慎钰官复原职,说白了,和贬官差不多了。
春愿不由得叹了口气,让衔珠给她寻根大红的丝线。
“殿下叹气,可是想驸马爷了?”衔珠手法灵巧,将一根细线劈成十数根,穿进银针里,给公主递过去。
“别胡吣,谁想他了。”
春愿横了衔珠一眼,这几日,小杨氏连月子都不做了,闹着要去邺陵找首辅,哭着说都是她害了夫君,她一定要去给夫君磕头赔罪去。
瞧瞧,一天十几趟的派人给慎钰传话,说什么首辅不见任何人,也只有唐大人你去了,说不准他才见。大人,你就可怜可怜妾身,陪妾身一块去趟邺陵吧。否则妾身真要一根绳子吊死了,才能赎万分之一的罪。
这不,慎钰被烦的没法子了,前儿套了车,送小杨氏去邺陵。
“算算,他应该今儿回来。”春愿绣了朵花瓣,笑着问,“饭菜都备下了没?”
衔珠促狭:“还说不想,真真是口是心非。您就放心罢,早都备下了,都是驸马爱吃的。”
春愿啐了口,忽然,她想起了邵俞。依着慎钰半月前的处置安排,邵俞最近做平了帐,这两日将宅子卖了,拾掇好了行李,即将带大侄儿离京,去幽州,和嫂嫂小侄子团聚。
毕竟主仆一场,她也不想临别时互相埋怨,好聚好散嘛,便让衔珠准备了五百两银,另各色珍贵布匹和数件首饰,足够他买一套二进二出的小院,后半生安稳富足地过下来了。
春愿扭头问:“给邵总管的东西,都预备好了么?他今晚过来拜别……”
“您还提那饕餮作甚。”衔珠显然不高兴,嘟囔道:“那时候他得宠,在您和驸马跟前是笑脸弥勒佛,可对待底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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