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青禾闻声垂眸和她对视,愣了下才松开对方,如同连自己都没料到会这样。她慌忙地抬手拭去眼中决堤般不停往外溢出的泪水,眼眶、鼻头和耳朵悉数变得绯红起来。
她啜泣着,很委屈的样子,说话结结巴巴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稳重模样:“我…我到底…怎么、怎么做…你…你才肯相、相信我?”
“我真的…我是真的,不…不想…被你讨厌…”
青禾生得一张能轻而易举得到悯惜爱戴的脸,哭起来更是我见犹怜。虽然最后半句魏徕没大听清,但前面的足矣能令魏徕不知所措。她不可置信地想,这真的是众所周知的那个蒲青禾吗?
内心挣扎了一下,魏徕长舒一口气挣扎着坐起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捂住对方的眼睛,有点别扭地说:“哭有什么用,别哭了。”
青禾是属于并不喜欢被陌生的人随意触碰的类型,所以下意识地往后倒了些,不过对方并未察觉到。而在引发魏徕的别样情绪前,她还是决定主动凑上去,没有说话。
她渐渐地停止了落泪,只是可能哭得太用力的缘故,还有些鼻酸,时不时抽着鼻子。
瞧见对方的确在慢慢冷静下来之后,魏徕才打算收回手。她忽然想,自己果然有病,把人家眼睛遮着到底是要如何?安抚慰藉吗,她何德何能啊,明明自己已经够痛苦了。
只是稍稍有动作,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魏徕的那只手臂被青禾一下子紧拉不肯放松,就这么慢慢地向上攀附,最终把两只手十指严丝合缝地相扣在一起,然后被青禾向下一扯,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
脸对脸,鼻头快要挨到,已经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吐息。
蒲青禾直勾勾地盯着她以仔细地端详她的脸,一时间又似笑非笑起来,尽管哭后的特征显得不肃冷,有些可爱的滑稽;她眼弯着,目光炯炯:“魏徕,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怜悯吗?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戏谑的口吻,尾音拖得很长,还特意在“怜悯”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听得魏徕疑惑不解中把眉头锁得更紧了。
“可你为什么不可以试着乖一点呢?就像你不会反抗徐靖逸他们一样。”她用指尖轻抹了下鼻子,血还在流,入眼的鲜红色,很快使她心中的愤慨再次沸腾起来。
她擒过魏徕的另一只手臂,而特意在其伤口处发狠收紧,棱着眼睛说:“是我对你太好了吗?”说着不经又想起什么来:为什么这些人都一样,总在自己想办法讨好时,对她如此残酷?
她的心忽然不安地狂跳起来,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像是生气又像是讨好的感情油然而生,在胸腔里起伏不定,拍打着肋条,所以隐隐作痛。
眼看着魏徕手腕上撕裂开的刀痕血水就未曾凝固过,这下被故意用力按住,便越是火上浇油。血更多地淌了出来,魏徕被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头也晕,害怕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同时不忘在心里苦大仇深地暗骂对方疯子。
几乎是在蒲青禾如此难过的下一秒钟,她若是抓住救命稻草地更紧攥住魏徕的手,语气沉沉的,眸子也定定看着她,但于对方实在无法辨别确切的喜悲,“…魏徕,你真的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吗?”
“…为什么要怕?”魏徕下意识又想甩开青禾的手,可这次力气太大了,无果后遂只得忍不住拧眉,接着强撑着冷笑道:“你喜欢我,你是同性恋,那你怎么不怕我把这个说出去?”
“那你觉得,她们是会相信我,还是你呢?”
在说这句话时,蒲青禾是很漫不经心的,却又直戳魏徕的痛楚,杀伤力巨大;她开始起身,平静地在盥洗池清洗血渍,然后向下朝魏徕留下一个并不友善而充满威胁的微笑。
魏徕闻言不自觉地屏息阵阵。
电光火石之间,厕所外传来的一阵急促尖锐的上课铃响,迅速割裂战火的蔓延。
“…魏徕,你那么聪明的,好好想想吧,明天下午放学,画室见。”说完,青禾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只剩魏徕迷茫地跌在原地,凝望着她冷漠而颀长的背影,像融化一般在雨里慢慢消失不见。
魏徕彻底松懈下来,仿佛也失去了站立的气力,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再稍微动一下,就会被伤扯得更痛。
蒲青禾说的对。魏徕醍醐灌顶般地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想着这句话,同时也冷静下来许多。
她重新感同身受了曾经那个不敢有反抗意识的懦弱的自己,不过是出于类似于动物世界中,弱势种族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她原来从最开始就清楚,就算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逼自己习惯,觉得习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而今到底是自己太冲动了,故意地往死路冲撞,差点刹不住就要将自己推入一个更悲催的境地。她怎么就忽然壮起胆子敢挑战权威了呢?这明明无异于以卵击石。
劳舌费唇一番,到时候且不论对蒲青禾等人的影响是否聊胜于无,对她自己可确是百害无一利:说别人是同性恋,而且一指还指出三个这么夸张的不说,都是比她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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