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抹布擦着韩星阳坐下的那种用餐桌,生怕在上面留下一丝油垢,把韩星阳当成了非常尊贵的客人,局促地问:“那个……小韩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阿姨马上去做,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上台面的吃食……要不、要不我让玉英带着你去馆子里吃!玉英!玉英!”
说着就要从一旁收零钱的塑胶盒子里拿钱,塞给宁玉英,“你带着同学去外面吃,好好招待人家!”
韩星阳本来一直低着头,在这时却抬起头来,观察着宁玉英的神色,见他没什么表情地接过了钱,韩星阳立马抿起唇,“阿姨,不用了。”
“他就是路过我们这歇一晚,”宁玉英轻轻抚着妈妈的肩膀,“妈,你们不是还要去进货?别操心我们了,和爸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宁爸也说:“是啊,玉英好不容易带一回同学回家,你让俩孩子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我们别掺合!”
把爸妈送出门,宁玉英折身返回,韩星阳还坐在那张桌子面前。
宁玉英给他接了一杯水,等他喝完了,说:“跟我上去。”
这家早餐店是宁家谋生的地方,夫妻俩吃睡都是在店里解决,二楼是一个平层,分割出两间逼仄的卧室充当睡觉的地方。宁玉英的房间在上楼左手边,走廊尽头供着香火,黑暗里勉强看出来桌子上的照片里是一个女生。
宁玉英把灯打开,韩星阳看清了,相框里的女生和宁玉英有几分像,弯着眼睛,冲着镜头害羞地笑着。
“我姐。”宁玉英简单介绍。
他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找出一套衣服递给韩星阳,问:“洗澡吗?”
“来的时候洗过了。”韩星阳很不客气地坐在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椅子上,开始打量屋子里的摆设,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一张书桌,防盗网下的飘窗上整整齐齐垒满了书,一台用防尘罩细心包好的风扇放在角落,飘窗的窗帘是廉价的天蓝色的,上面布满了白色小花,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屋子里,让室内的空气有了微微的暖意。
宁玉英见他望着窗户,于是走过去把窗帘拉紧了,室内一下子昏暗不少,宁玉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有一些光斑透过白色小花的孔隙印在他脸上,给这张白皙的脸分出了淡红的晕影。
宁玉英指了指床,“不是要睡觉?”
韩星阳望着他一动不动。
宁玉英没再管他,自己侧身躺在了床的一侧,将大部分空间留给了另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宁玉英感到床的一侧微微塌陷进去,安静了一阵,背部贴上一具灼热的身体,沉沉的鼻息扑在他颈后:“你怎么也要睡?”
“我五点多就起来了,”难得有个机会,两个人躺在一块儿像这样正常聊天,宁玉英抓住了在他腰腹间流连的手,“我得补一会儿觉。”
韩星阳把手收回去,额头抵在了宁玉英背上,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哦,睡了。”
韩星阳睁开眼,身侧没有人,他瞬间醒了,从床上坐起来。
“醒了?”声音从他对面传来。
他抬头看过去,宁玉英正坐在书桌旁听歌,摘下的一边耳机握在手里,偏着头看他。
“……”韩星阳咽了咽睡得发干的喉咙,嗓子有些哑,“你一直在这儿?”
宁玉英转回了头,继续移动手里的鼠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比你醒得早不了多少。”
韩星阳难得沉默下来。
长达数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精神了不少,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昨天晚上他还在家里和他爸吵了一架,他甩门而出,再回过神已经开车到了宁玉英的老家。整个寒假里,韩星阳跟往常一样吃喝玩乐,根本没时间想宁玉英这号人,所以连韩星阳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牢牢记下了有关宁玉英的一切信息。
凌晨,他来到这个不太繁华的县城,坐在车里看宁玉英站在那个小小的早餐铺里,静静做着自己的事。在学校里宁玉英也是个低调的人。安静是韩星阳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有时候觉得宁玉英安静过了头,安静到最后像一种冷漠,轻轻松松就镇压了周围一切躁动不安分的因子。
韩星阳的周围不太能容得下这种如水一般柔软又不能斩断的静谧,他有个很牛逼的爹妈,他在追捧声里长大,享受纸醉金迷的热闹,他的生活几乎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填满。
韩星阳又出去疯玩了,韩星阳又跟人打架了,韩星阳又被他爸揍了,乱七八糟的事充斥在他脑子里,他也懒得去纠正,反正十几年都是这么过的,从来没人教过他秩序是什么。所以在宿舍,当这种安静无声入侵到韩星阳的领地时,就不容易再忽略了。
有一天,他和人飙了车,被他爸请人从半山腰架着回了家,原来是警察局的传唤又打到家里来了,在他爸那种看烂泥的眼神里签罚单又保释,搞老一套关他禁闭,韩星阳轻车熟路地从翻窗跑出来躲到了宿舍,蒙上被子眼一闭,烦他的人跟事通通见不着。
等他醒过来,正好是宁玉英下课的点,就像现在这样,他一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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