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阳脸色更沉,他还不如麻将是吧。
宁玉英见他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对他脸上的表情产生了误会,竟然说:“你要试试吗?来一把?”
说着就站了起来,跟还在怔愣的韩星阳换了个位置,韩星阳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上桌了。
他抓着牌,硬邦邦道:“我不会。”
宁玉英说:“有我在旁边看着呢,就是让你感受一下。”
旁边烫着一头玫红卷发的大妈打出二条,嘴里一刻不闲:“玉英,这是你亲戚?”
宁玉英一只手撑在韩星阳椅子后面观察牌面,两颗头挨得近,一边帮韩星阳出了个子儿,一边彬彬有礼回:“嗯,我表弟,来我们这边住几天。”
“长蛮俊咧,有女朋友没?”
“这我就不清楚了,”宁玉英声音里含着笑,头偏了偏,温热的呼吸拂过韩星阳脸边,“弟弟,学校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心头蓦地一跳,简简单单一句话像翻滚的岩浆淋得心口发烫,韩星阳猛地站起来,不小心带翻了身前的牌。
大妈看了看,“唉,这还没胡呢!”
韩星阳没有理会,冷冷地看了宁玉英一眼,走了出去。
宁玉英跟着追了出去,然而外面已经没有了韩星阳的身影。他给这个莫名其妙又发了火的人发了条消息,询问他现在在哪里。
过了半天,韩星阳没有回复,反倒是他爸打了个电话来让他可以回来了。回去的路上下了一阵小雨,宁玉英沾了一身潮湿的雨汽,简单地和家里的客人问了好,便钻进淋浴间冲澡去了。当时在酒店里没有换洗的衣物,时间又太紧迫,宁玉英没有仔细到把身上每一处都弄干净,在麻将馆时,他的头发缝隙深处甚至还因为精液打着绺,只要是细心看就会发现不对劲。
宁玉英揉着头发,想到韩星阳冲出麻将馆时冰冷的神情,他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他又不是没脾气,被人用那样的姿势射了一脸精液还真的一点也不生气。他看出来韩星阳并不擅长应对这些家长里短的场面,有心看韩星阳无所适从吃瘪的样子。不然,这一头精水总不能白顶吧。
只是韩星阳的反应大得有点超出预期,宁玉英短暂地反省了一下他在麻将桌上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是很过分,叫了声弟弟,很不高明地占便宜而已。
那么问题就出在韩星阳身上了。
吃晚饭时,宁爸爸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了玉英,你的那个同学呢?”
宁玉英停下手里的筷子,道:“他有事先走了,联系了他,还没回。”
宁爸爸就摇头,“说好了来家里吃饭的,唉,现在的孩子啊,嘴里没个准信。”
宁妈妈敲了敲碗沿:“人家不见得看得上我们这些粗食,行了,吃你的饭。”
宁爸说:“你看你,老这么轻贱自己干嘛,人孩子大老远跑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确是把我们玉英真心当朋友,不然大城市里娇生惯养出来的人能在我们这儿待得下去?要我说,你就是因为玉瑶的事儿心里还有个疙瘩,担心玉英跟那个小韩一块儿玩会变坏是不是?"
说者无心,宁妈妈却像是被有些字眼戳中心事,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眶周围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圈。
宁爸今晚是喝了酒,不知道这些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早就憋在心底,那个在宁家三个人心里讳莫如深的人,触碰不得的伤疤终于在今晚借着酒劲再度提起:“玉瑶是好孩子,我最清楚她的本性,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儿小恩小惠就做出那样的事,哼,当时我就不信那个当官的胡诌的那些王八词,我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肯定都是他们逼的。玉瑶去之前,我们连个好脸色都舍不得给她……”
宁玉英放下碗,白瓷在桌面上磕出轻轻一声响,“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望着儿子上楼的背影,宁妈妈哽着喉咙,“就你话多。”
因为要节约电费,过道里的灯常年都是不打开的,浓浓的黑暗把他和姐姐包裹起来。宁玉英靠着供桌边沿,用指尖轻轻摩挲的相框的棱角。
这张照片是宁玉瑶二十几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宁玉英正在读高中,家离得远,一学期才回去一次,大人也很忙,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学校看他。每逢周末,同学们都回家了,只有宁玉英还留在偌大的校园,一个人躺在空荡的宿舍。
那是个很平常的下午,早已工作的姐姐突然出现在学校,手里提着很多东西,衣服鞋子,吃的用的,什么都有。她问宁玉英学习上的事情,累不累,缺不缺钱花,知道宁玉英又考了班里前三,高兴,大方地赏了弟弟五百大洋。那个下午她带着宁玉英吃冰,吃小龙虾,把电玩城所有的游戏都玩了一遍,唱了歌,最后请路人照了他们俩的合照留作纪念。
宁玉瑶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被销毁了,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出来,不得已才拿这张合照充数。因为生者上供桌不吉利,宁爸宁妈争了很久,最后是宁玉英找了把剪刀,亲手把她从合照上剪了下来。
老一辈说陪着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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