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惊讶地眨了眨,而后向她轻轻地一点头。
阮静秋凑近了他一些,说:“幸好廖军长及时找来了药。抗生素用上,这会儿烧已经退了。”
尹副官端了一杯水过来,两人一同把他扶坐起来,小心将水杯递到他手中。他慢慢地喝完了水,大概是喉咙好受了一点,可以说话了,才开口说道:“给建楚去电,替我谢谢他。”
阮静秋说:“廖军长打从药送出来,就一直在等这封电报了。”话说到此处,又想起自己之前为着找药的事,惊动了他的不少旧部,恐怕这并非他的初衷,于是主动开口交待道:“还有郑司令、邱军长等几位长官,也很关心您的身体。”
他转向她:“我已经听说了,你为了找药,差点再组建出一支远征军来。”
话里颇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怒气。她挠着头讪笑,而他略打量了她一阵,问:“你是不是也病了一阵子?陈副官说,你家里出了些状况,但我忙于军务,没有顾及过问。”
她连忙道:“小事而已,已经处理妥当了,不敢让长官费心。”
他接着又说:“致礼和你聊得很投缘,你也跟她讲了不少留洋时的趣事,让她宽心很多。我要代她谢谢你。”
阮静秋哪敢受他的谢,立刻站起了身,答道:“是杜小姐抬举我了,能帮上一点忙,应该是我的福气。”
其实,她也很想像普通朋友那样和他聊天说话——可她不能,她也早就做不到了。她和邱清泉聊起天来是很真诚坦荡的,与廖耀湘说话也没有太多作下属的拘束,对于相比之下不那么亲近和相熟的郑洞国与孙立人,她尊敬有礼之余,也并不感到多么忐忑或惧怕。论起生杀予夺的大权,这几位长官本没有太大分别,可只要到了他面前——她的舌头就自动开启上下级对话模式,不管他问什么,都只会用这些虚伪的客套话回答他。她明明藏了一肚子的惦念、疼惜、难舍与不忍,可开口却只有生硬、乏味、无趣。
她越想越懊丧,见他不说话了,也默默地坐下来。
他转头望向窗外,看了一会儿外头的景色,忽然问道:“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尹副官传电报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这话无疑是问她的了。阮静秋想了想,答道:“不冷不热,只稍有点风,算是恰到好处。”
他点点头,又转向她:“我想出去走走。”
她听得一愣:“现在?”
拿定主意的事就立刻去做,他的执行力正在于此。
尹副官抱着饭盒回来时,杜聿明已经自行翻找出了一件长衫,阮静秋避无可避,不得不亲自动手帮他系上了侧襟的几个盘扣。他于是有点责怪地看着她,眼神里很有些埋怨,好像她真有那个本事拦得住他家长官一样。至于午饭,杜聿明自然也不吃了,尹副官抱着饭盒钻进前座,他则坐在后排,而后又向她一招手:“你也上车。”
阮静秋呆滞——毕竟此前哪支部队的军医也没有和长官一起挤后排的先例。
他看她犹犹豫豫的,反而展颜笑了:“你们一个个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半都在埋怨我专断任性。你是医生,就负责监督我。要是我真的不顾身体,肆意妄为,你随时可以把我五花大绑,押回医院。”
听他说得夸张,她忍不住发笑。这样一来,车里的气氛也不那么尴尬了,她问他想去哪儿,他想了想,只让司机在城里随便转悠,而后先和她说起了话。
“你上次写的材料,总裁已经看过了。”他说,“他很感兴趣,只不过行程匆忙,没有顾得上召见。”
她讪讪地:“幸好他没有召见我,不然他肯定会失望于这份材料和写材料的人怎么有如此大的差别。”
他笑道:“那可未必。熊主任也很缺人手,每次来开会,总是旁敲侧击地想从我这里挖一些人才去给他帮忙。你去他的经济委员会工作一阵怎么样?”
她的脸立刻成了苦瓜:“我不行呀,那篇材料都是两位参谋的功劳,我只做了一点小事。我只是个医生,除了治病救人,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停顿了一下,应道:“也是。军医处人手不算充裕,如果把你调走,张主任就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她总算松了口气。
司机是聪明人,她瞧得出这是往长沼公园去的方向。不过,这辆车子就不那么聪明了,拐过一个路口后,突然颤动几下,停在了原地。司机下车捣鼓了一阵,抱歉地说道:“长官,有个零件坏了,恐怕要回司令部去取。”
早年间二百师初创、机械化装备刚刚配发的时候,大伙曾为这些西洋玩意儿犯过很大的愁。她这个医生在这方面一点忙也帮不上,于是许多时候,都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寄希望于长官们埋头在机械里研究的身影。杜聿明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后来二百师乃至,一切举动的实际目的恐怕都是为了削弱杜聿明及远征军系统在东北的影响。郑洞国、廖耀湘等还需要留作倚仗,余下的人事变动归根究底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保密局没道理事事对参谋总长言听计从,实际的授意者只可能是他的那位蒋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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