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李崔大婚之期。
英国公府一大早便敞开了中门,宾客开始登门道贺。
直到今日,李钦载才赫然感受到英国公的分量。
送礼道贺的宾客从大门口一直排到朱雀大街,宾客之中大多数是朝臣,还有位高爵显的权贵。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活着的基本都亲自来了,仙逝了的也有后人代为上门道贺。
府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各自聚在一堆高声谈笑议论,下人们则挑着沉沉的礼担,手里攥着礼单,翘首等待吴管家逐一唱名报单。
宾客如云,宛如太极宫朝会,一直忙到快午时,唱名的吴管家嗓子已嘶哑难听,宾客仍然望不见尾。
李钦载暗暗惊叹不已。
英国公在朝堂中的分量,比他想象的更重。
迎亲是下午才开始,“婚”字通“昏”,意思是男女大礼是在黄昏以后才开始。
李思文见混账儿子无所事事在府里到处闲逛,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他踹到前院,命他去接客。
亲爹惹不起,千年门阀的祖宅都敢烧的李钦载,此刻只能老老实实站在门口迎客。
第一批宾客不出意料,还是那群老杀才,以苏定方契苾何力为首,薛仁贵仍然一脸温文儒雅的微笑走在末尾。
李钦载急忙上前行礼,一通爷爷伯伯乱叫,惹来老杀才们亲昵的拳打脚踹后,终于将他们请进了后院,交给了李勣收拾。
薛仁贵仍走在最后,突然停下脚步,朝李钦载笑道:“先恭喜贤侄大婚,贤侄将贵府驻颜膏的买卖分润给我那犬子,薛家上下承情了。”
李钦载忙道不敢。
诸多老杀才里,还是薛仁贵最顺眼,做人坦荡敞亮,受了好处至少会道一声谢,人情落得踏踏实实。
拍了拍李钦载的肩,薛仁贵一脸羡慕:“英公有个好孙儿啊,我家那犬子若及贤侄一半,也不至于令我愁得头发都白了,往后还望贤侄多提点犬子,你们多来往,我看着高兴。”
李钦载认真地道:“薛伯父,薛讷品性虽有点跋扈,可心地不坏,做人也有情有义,您不能只盯着他的缺点。”
薛仁贵一愣,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径自走向后院。
薛仁贵刚走,一身崭新华服的薛讷便窜了进来。
“景初兄,我爹进后院了吗?”薛讷惴惴四顾。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道:“刚才我还在你爹面前说你好话,但见你这副鬼鬼祟祟偷地雷的样子,我突然有点后悔了……犬子确实应该多教育。”
薛讷笑道:“景初兄莫闹,大喜的日子,你与美娇娘入洞房,我却无端挨顿揍,没道理呀。”
说着薛讷又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景初兄将驻颜膏的买卖分润给我,愚弟还听说,许家那孽畜已经主动退出了?哈哈,景初兄的威名果然不虚。”
李钦载脸颊扯动一下,有个事情真不忍心告诉他,人家许彦伯如今有了更赚钱的买卖,而且赚的是外汇……
算了,大喜的日子,彼此都不要给对方添堵。
“你很闲的话,帮我招呼宾客,莫把自己当客人,你今日就是个打杂的。”
薛讷痛快地应了,立马躬起身子,笑容满面地给络绎不绝的宾客行礼。
没多久,李素节李显契苾贞等一群小混账来了,他们一个个穿着崭新的华服,见面就行礼道贺。
李钦载没跟他们客气,安排他们进后院跟宾客互动,临时充当热场子的气氛组。
站在门口莫名感到后背发凉,总觉得一股妖风刮过。
李钦载正在奇怪自己为何有这种反应,便听一阵狂放的大笑声传来。
“哦嚯嚯嚯嚯……李家娃儿,今日总算让老夫逮到你了!”
李钦载悚然转身,迎面便看到一张毛茸茸的大脸,脸孔丑陋,杀气侧漏。
李钦载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急忙行礼:“小子拜见程爷爷……”
程咬金捋了一把乱糟糟的胡子,大笑道:“好小子,去年就想把你掳进府里,灌你一顿老酒,奈何你爷爷说你赖在渭南县的庄子里不肯回长安,荒郊僻野的有啥好?婆娘比长安城的还俊俏么?”
李钦载尴尬干笑。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甘井庄的村姑确实比长安城的更俊俏。而且今日以后,不仅可以看,还可以摸。
“程爷爷久违了,小子在庄子里仍对程爷爷甚是想念……”李钦载昧着良心说瞎话儿。
程咬金哈哈一笑,道:“想念个屁,说假话好歹把表情弄真一点,老夫虽老,却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右手一勾,程咬金将他勾到门旁僻静处,低声道:“俺家程伯献承了你不小的人情,年初若不是你临时更改航道,登陆倭国,焉有这桩泼天的灭国之功?”
“俺家伯献沾了你的光,升了两级品阶,官擢右卫中郎将,程家也终于有了点起色,这个人情老夫接下了,往后若有疑难,尽管来找老夫,老夫帮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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