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是大事,筹备东征的过程冗长且繁琐,不是李治一句东征,朝廷就能立马发兵的。
一场战争从开始到结束,其中筹备和善后的过程往往要比正式的战役过程更长久。
如今的大唐算不上国富民强,只能说比贞观年间好一些。
贞观年间,李世民对外用兵频繁,导致民间疾苦愈深,李治登基后,不得不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登基十几年来,大唐对外用兵的次数鲜少,民间百姓终于恢复了几分元气。
按照李治原本的计划,东征或许还会再拖延几年,让民间的人口粮食和财富更上一个台阶后,再考虑东征的事。
然而,李钦载引进的番薯,给了李治充足的信心。
李治深思熟虑后,觉得大唐已经有了底气,可以对外狠狠干一次了。
有了亩产五千斤的番薯,国库很快会充盈起来,国内最大的粮食问题基本解决,对外用兵的火候已经成熟。
说到底,让李治改变既定国策的人,是李钦载。
不仅是东征,李治还想征服吐蕃,一东一西两大强敌若能在他当天子的时期全部歼灭,史书上对他将是何等的盛誉如潮,叫他一声“千古一帝”不过分吧?
“先征高句丽,再伐吐蕃,十年内除此两大强敌,朕可高枕无忧矣!”李治脸颊微红,已有了几分醉意,笑起来亦有些狂态了。
李钦载皱了皱眉,但还是举盏敬道:“大唐社稷千秋万代,陛下皇威泽服四海,臣为陛下贺。”
李治高兴地痛饮了一盏,大笑道:“这还得多亏了景初啊,朕很庆幸国朝有景初这等忠臣良将,为朕解忧,为社稷建功。”
然而李钦载刚才短暂一瞬的皱眉表情,却被一旁安静的武后看在眼里。
武后突然笑道:“景初是否有谏?”
李钦载急忙道:“臣无谏。”
武后又道:“今日殿中无外人,陛下向来视景初为兄弟,兄弟之间怎可饰过掩非,有言而不言,非兄友之道也。”
李钦载咂咂嘴,暗自分析武后这句话的意图是善是恶。
啧,介娘们儿不像好人呐。
武后说了这句话后,李治的酒意也醒了几分,认真打量了李钦载一眼,道:“景初有话直说,你与朕之间还用遮掩么?还是说,怕说错了话,朕会责罚你?哈哈,大可放心,朕岂是气量狭小之辈。”
李钦载叹了口气,其实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喜欢多嘴,更不喜欢对国事指指点点,这样做既容易惹祸,又会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
很多时候,他的实话都是被人逼出来的,比如此刻。
想了想,既然李治晋他为县公,这份人情终归还是不小,该说实话的时候不妨说几句。
如果说到一半,发现李治有翻脸的迹象,就立马停止,然后对他大唱赞歌。
人情世故嘛,懂!
于是李钦载沉吟半晌,道:“既然陛下和皇后非要臣说,那么,臣有谏。”
李治含笑道:“景初尽管道来。”
李钦载缓缓道:“臣今日之谏,关乎大唐百年方略……”
话没说完,李治和武后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后,李治摆手打断了他,对殿外扬声道:“来人,召中书舍人入殿书记奏对。”
李钦载急忙道:“不必如此正式,臣随口说说,陛下随便听听,若不入耳,就当臣是酒后乱语,切莫当真……”
李治和武后却同时调整了坐姿,变得严肃且端正,李治摇头,肃然道:“景初的谏言,朕向来重视,今日景初谏大唐百年方略,此为国朝大事,君臣奏对,必有仪态和规矩。”
这时武后自觉地坐到李治身侧后方,离李治一肩之距,并自己整理了衣冠仪容,神情严肃,眼神平静。
未多时,舍人崔升匆匆入殿,对李治和武后行臣礼后,宫人搬来矮桌和纸笔,崔升一声不吭地坐在不远处,执笔蘸墨,静等奏对。
仪式感太强,李钦载都整不会了,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总觉得浑身刺挠。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就不能像前世烧烤摊一样,一边撸串儿一边喝冰啤酒,然后各种牛皮,各种指点江山,各种国际局势娓娓道来,那样的场景才放松。
见李钦载表情不自在,李治笑了:“景初,你我奏对不止一次了,不必如此紧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李钦载咧了咧嘴,强笑几声,扭头望向崔升。
“大舅哥……你妹妹生娃,你咋没来看看?对了,你送礼了吗?”
崔升翻了个白眼,澹澹地道:“送礼了,人没空,过几日再去看。”
“我又晋县公了,莫忘了再补一次礼……”李钦载语气干巴地叮嘱道。
这次崔升都懒得理他了。
李治和武后噗嗤一笑,殿内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几分。
李钦载也渐渐不紧张了,于是深吸了口气,道:“陛下,臣以为,大唐百年方略,可从粮食而始,其次东征高句丽,再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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