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
今晚的宫宴,李治和武后都很重视。
四方朝贺的荣光,对宗主上国来说,也是一件必须隆重对待的事,这关乎大唐的形象,越是宗主上国,越在乎面子。
李治下了举办宫宴的圣旨后,武后忙翻了天。
作为执掌宫闱的皇后,如此重要的宫宴,她必须凡事亲力亲为,每一个细节都要过问。
直到下午时分,武后终于忙完,一脸疲惫地回到安仁殿。
李治也在安仁殿,面色平静地听着宦官的禀奏。
「因为要陪儿子钓鱼,所以无暇参加宫宴?」李治嘴角扯了扯,喃喃道:「果真是景初的做派,仔细想想,他还真就是这么个人。」
刚回安仁殿的武后也听到了宦官的话,她迅速看了一眼李治的表情,见他并未露出生气的模样,武后顿时有了数,于是笑吟吟地道:「景初的淡泊之心,可不是装出来的,陛下可莫怪罪他。」
李治笑道:「朕的气量没那么小,这点事怪他作甚。」
随即李治悠悠叹了口气,道:「只不过,吐蕃倭国那些使臣,今晚怕是要失望了。」
武后眸光闪动:「他们为何失望?」
李治笑道:「鸿胪寺卿向朕禀奏,诸国使臣入京,吐蕃和倭国使臣奉上朝贡之礼后,第一件事便是请求面谒渭南县公李钦载。」
武后微微吃惊:「为何?」
「倭国就不说了,李钦载与他们有灭国之仇,如今大唐在倭国驻兵近万,就连他们国主的宫闱禁卫都是咱们大唐的将士接管,这些全拜景初所赐。」
李治说着,眼中露出不解之色:「可是让朕奇怪的是,景初对倭国明明有灭国之仇……」
「但鸿胪寺官员告诉朕,倭国使臣提到景初时,表情却无比恭顺,甚至有些崇拜,完全看不到一丝恨意,按理说,他们与景初应该是不共戴天才对,实在让朕疑惑不已。」
武后眨了眨眼,但她也不明白倭国使臣为何有如此表现。
迟疑了一会儿,武后低声道:「莫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大唐已完全掌控了倭国,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装出恭顺的模样……」
「陛下岂不闻,春秋之时的越王勾践,当他的家国尽丧之后,对吴王夫差也是无比恭顺,甚至不惜自贱其身,连尝粪问疾的事都干得出来,臣妾觉得,如今的倭国使臣有那么点儿味道了。」
李治失笑:「皇后这比喻真是……」
随即李治笑容渐敛,道:「不过倭国使臣的恭顺,倒确实应该警惕一下,朕担心他们的恭顺只是装出来的,若是见了景初后,令他失了戒备心,而趁机对他行刺……」
武后点头:「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应遣宫人去甘井庄提醒景初。」
「陛下,吐蕃使臣也想面谒景初,不知何故?」
李治又笑了:「当初吐谷浑之战,景初可是让他们的大相禄东赞吃了大亏,差点成了咱们大唐的俘虏,这次吐蕃使臣想见景初,估摸是奉了禄东赞的令,或许有什么事要对景初说。」
说着李治笑叹道:「明明是朕办的宫宴,不知为何,主角倒成了景初,各国使臣们都围着他转,今晚宫宴景初不能到场,怕是会很扫兴。」
武后突然严肃起来,朝李治盈盈一拜,道:「臣妾为陛下高兴,陛下还未出手,仅仅只是大唐的一位臣子,便已深深震慑四方诸国,而令大唐威德远泽四海,是为大唐之幸事,陛下之幸事。」
李治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吟吟地道:「皇后啊,最近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
甘井庄。
今日父子俩钓鱼的收获……一言
难尽。
去的时候踌躇满志,父子俩昂首挺胸,说好了钓一条便烤一条,自助餐似的吃到饱。
到了渭河边,李钦载在冰面上砸了坑,支好了钓竿,荞儿忙着搬石头,搭起简易的烧烤架,连干柴木炭都烧好了,就等鱼儿上钩现杀现做。
然而,现实岂止是骨感,简直是骷髅。
父子俩眼巴巴地等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没等到鱼儿咬钩。
这就尴尬了,尤其是在儿子面前,李钦载感觉自己父亲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儿子眼里的父亲,必须是无所不能的,他应该是超人,应该是神仙。
连条鱼都钓不上来,以后怎么混?
两个时辰后,鱼篓仍是空空如也,荞儿望向他的眼神开始带了几分质疑,李钦载无法淡定了。
「去,回家把你偷偷藏起来的炮仗弄来,别告诉我你没藏,懒得拆穿你而已。」李钦载命令道。
荞儿神色赧然,起身就往别院跑。
李钦载在后面大声补充了几句,让他顺便带些油纸和引线来。
没过多久,荞儿又风风火火跑回来,喘着粗气在怀里一掏,掏出了大把的炮仗,李钦载都忍不住震惊了,知道这货肯定私藏了不少炮仗,但没想到藏了这么多,简直是个行走的火药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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