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奴归来很突然,但又在李钦载的意料之中。
感受到她小手的冰凉,李钦载微微用力,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紫奴抬眼看他,熟悉的紫色童孔里,流露出满满的相思与爱意。
二人跨进门,吴管家迎上来,李钦载含笑道:“这位是我的三夫人,紫奴,陛下钦赐青海湖方圆之地,允她放牧栖息,繁衍族人。”
吴管家一惊,哎呀一声,拍着大腿道:“天子钦赐偌大的土地,必是了不得的贵人,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吧?老汉得行个大礼……”
衣袍一撩正要下跪,李钦载和紫奴慌忙拦住了他。
“没那么严重,她就是我的婆娘,爷爷的孙媳,如此而已。”李钦载笑道。
吴管家这才郑重地躬身,口称“三少夫人”。
谢绝了吴管家带路,李钦载牵着紫奴的手往后院走去。
国公府占地不小,一路上只见无数下人丫鬟纷纷驻足,朝紫奴投来好奇的一瞥。
李钦载懒得理会,仍牵着她的手,握了很久,她的小手依旧冰凉。
青海湖的寒风沐久,她似乎再也没有温暖起来。
“放牧辛苦吗?”去后院的路上,李钦载冷不丁问道。
“嗯?”紫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在青海湖放牧,辛苦吗?”
紫奴笑着摇头:“不辛苦,很自由,纵马在草原上漫无方向地驰骋,那种感觉比关在深宅大院好多了。”
“这就是你当初不告而别的理由?”李钦载瞥了她一眼。
紫奴心虚地垂头:“我怕当面告别,你会留我。”
“你若铁了心要走,我留不留你还有意义吗?”李钦载的语气有些严肃了。
紫奴低声道:“我就是怕你留我,而我,被你一挽留,怕是舍不得走了……可我还有许多事没做,亡国之人,难忘故土,若有一箭之地,便算复了祖业,对得起先人。”
李钦载叹气,紫奴有自己的使命和苦衷,说来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你先留在长安吧,青海湖不太平,最近朝廷腾不出手收拾吐蕃,你那牧场先歇了,待朝廷扫荡吐谷浑境内残余之敌,你再回去也不迟。”
紫奴点头,仰头看着他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带着几分讨好,很可爱。
二人来到后院,李勣正在院子里端详他种的萝卜,边看边摇头叹气,神情惨然。
李钦载咳了两声,李勣扭头望来,眼神不善。
赫然发现李钦载身边站着的女子,李勣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番,奇道:“紫童?胡女?”
接着恍然,李勣道:“这位约莫便是你在吐谷浑时认识的楼兰国公主吧?”
李钦载朝紫奴示意了一下,紫奴上前盈盈一拜:“紫奴拜见……爷爷。”
李勣笑了:“免礼,你是公主之尊,按说老夫该给你行礼的,不过你既是钦载的女人,老夫受你一礼也不算僭越。”
说着李勣飞快看了李钦载一眼,道:“此女是个苦命之人,你要好好待她,该担当的事,她的男人要担当起来。”
李钦载点头:“是,待东征之后,孙儿会向陛下建议王师扫荡吐谷浑,不仅是她的事,吐谷浑收归大唐,不能一直乱下去。”
李勣捋须道:“不错,吐谷浑扼守西域商道咽喉,确实不能乱,也就是眼下腾不出手,苏定方那老货回来太早,若是老夫,定要再扫个一年半载,该杀尽杀,才能震慑宵小。”
随即李勣看着紫奴,道:“女娃莫急,最近青海湖不太平,听说你也遭了欺负,朝廷迟早帮你报仇,眼下留在长安,待太平时日再去整顿旧部,一则放牧养息,二则为天子戍边,驻守西域商路。”
紫奴恭敬地道:“紫奴听爷爷的话,愿留在长安,帮夫君侍奉爷爷。”
李勣满意地笑了:“多好的女娃,有情有义,有志向又有本事,陛下予尔青海湖方圆五百里,赐牧民三百帐,在大唐的西北,你就是一方诸侯……”
说着李勣望向紫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咋就看上我家这混账了?”
紫奴俏脸一红,笑着垂头不语。
李钦载不满地道:“爷爷,咱家这混账也不差好不好……”
李勣哼了哼,摆手道:“该拜见也拜见了,赶紧带她见见你爹娘,还有你那俩婆娘。老夫这里没事了,快走。”
…………
领着紫奴拜见了李思文和李崔氏夫妇,又是一番夸赞亲近,李崔氏二话不说掏了个白玉手镯送给紫奴,算是见面礼,并神秘兮兮说是李家的传家宝,传媳不传儿。
李钦载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只所谓的传家宝,崔婕有,金乡也有,严重怀疑老娘从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了一大箱。
紫奴却感动得不行,眼眶都红了,手镯戴在腕上不停摩挲,爱不释手。
难怪在吐谷浑斗不过吐蕃残余势力,这缺根筋的傻姑娘再待下去,牧场牛羊都会被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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