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来了。
虽迟到,幸好未缺席。
该说李钦载幸运的是,这支援兵并非契必何力所部主力,而是高侃的麾下将士。
在纥升骨城外,高侃敏感判断出李钦载可能遇险后,立马下令全军急行军。
一万余兵马一路狂奔,就连吃饭都是一边走一边吃,终于在急行军五个时辰后,赶到了战场。
从路程上来说,契必何力的援兵离李钦载更远,幸好高侃及时赶到,否则今日李钦载真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援兵方至,二话不说便加入了战斗。
敌军此时仅只剩四千来人,从昨夜开始,咬李钦载这块骨头死活咬不下来,就连方才李钦载所部只剩下数百人了,还是咬不下来。
老实说,敌军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对手,打到最后,尽管他们人数众多,可唐军豁命死战的意志,和宁死不降的精神,已深深地震撼了敌军。
明明人多势众,可他们却感到胆寒心惊,厮杀一天一夜,无论军心还是体力,都已跌落深谷。
敌军这种状态下,高侃的援兵及时赶到,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必上阵厮杀,高侃所部将士只需列出阵势,一轮又一轮的三眼铳齐射,很快就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顷刻间数千人伤亡倒地。
援兵的身后,是仅剩的一百余唐军残兵,包括重伤昏迷不醒的李钦载。
刘仁愿单膝跪在李钦载面前,任由前方枪声不断,看着李钦载惨白的面色,刘仁愿咬牙大吼。
“不要留活口!一个活的都不要!全都杀干净,为战死的袍泽们报仇!”
一万余援兵一边射击,一边缓缓变阵,在高侃的指挥下,对残余的敌军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战场上的敌军越来越少,在唐军碾压式的齐射下,四千余敌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韭菜般一片一片地倒下,很快,只剩两千人,一千人,三百人……
唐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因为敌军的人数越来越少。
战事结束时,遍地躺满了敌军的尸首,唯一活着的敌军只剩他们的将领,以及将领身边的十余个忠心的亲卫。
高侃骑在马上,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名敌军将领,他在犹豫是杀还是俘虏。
敌军的来路已经很清楚,目的也很清楚,没什么审问的必要,如果抓活的,无非是将来凯旋后,让天子可以风风光光地太庙献俘。
除此之外,这名敌军将领基本没有别的价值。
高侃正在犹豫时,浑身是伤的刘仁愿大步冲来,走到高侃马前抱拳泣道:“高大将军,我们五千袍泽厮杀一天一夜,最后只剩下这百来人了,我们的李帅也重伤不醒,都是这群狗杂碎害的!”
“末将恳请大将军,莫留他们活路,为战死的袍泽报仇,一切罪责末将担了便是!”
高侃盯着刘仁愿的脸,深沉地叹了口气,然后扭过头去。
刘仁愿顿时明白了高侃的意思,人家这是默许了。
于是刘仁愿噼手夺过旁边一名将士手中的横刀,大步走到那名敌将面前。
敌将功败身陷重围,自知必死,倒也硬气,狂妄冷笑,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刘仁愿目光喷火盯着他,缓缓举起了刀。
亲卫们立马将敌将围起来,挡在他面前,皆是一脸桀骜地瞪着刘仁愿。
又是一阵枪响,后面的唐军将最后这十几名亲卫击杀。
战场仅剩敌将一人,他却毫无惧色,反而仰天大笑,然后面色狰狞地朝刘仁愿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最后弯腰主动伸出了脖子,还挑衅地朝自己脖子上拍了拍。
语言虽然不通,但刘仁愿看懂了他的意思。
大概便是,成王败寇,夫复何言,大好头颅在此,拿去!
刘仁愿狞笑一声,高高举起的横刀奋力噼下。
大好头颅,笑纳了!
当战场上再无一个活着的敌人,刘仁愿扔了横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侃仍骑在马上,环视战场四周,处处黑烟升腾,处处尸骸残肢,四面深挖的壕沟,卷刃豁口的兵器,被鲜血染成黑褐色的土地,再看看活着的百余唐军残兵,还有重伤不醒的李钦载。
高侃神情沉痛地叹了口气,闭上眼喃喃道:“真是惨烈啊……”
虽未亲眼所见,但战场上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已经无声地告诉他,这场遭遇战是怎样的激烈残酷,唐军将士们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才咬牙死死坚守到现在。
翻身下马,高侃走到昏迷的李钦载面前蹲下,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道:“景初如何了?他何处受了伤?”
跪在旁边的部曲队正冯肃哽咽道:“五少郎杀敌之时,不防敌军鞭马冲撞,五少郎猝不及防,被狂奔的战马撞了后背,不但一只胳膊被马踩折了,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高侃沉声道:“架起软兜,小心一点将他抬回大营,派几支兵马到附近遍寻名医……”
冯肃吸了吸鼻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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