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钦载第一次见张大象,两人虽同在长安,但大约是彼此的年龄不同,混的圈子也不同。
令李钦载疑惑的是,张大象和张大安明明是亲兄弟,但两人的气质简直是天差地别。
张大象气质温和尔雅,笑容和善亲切,无论谈吐还是举止,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育,不管跟谁说话都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从容气质。
而张大安……
李钦载对那位仁兄比较眼熟,一看就是个混蛋,颇有他当年的神韵。
“郯国公足下,在下李钦载,今日冒昧登门,恕罪。”李钦载微笑道。
张大象温和地笑道:“李郡公是我大唐的英雄,李家一门双公,祖孙皆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今日李郡公登门,正是我张家的荣幸,怎能说冒昧呢。”
说着张大象侧身一让,请李钦载入堂。
轮椅推进张府前堂,李钦载刚坐下来,却听府门外一阵喧哗,扭头一看,却是张大安气急败坏地赶回来了。
张大象一见张大安,表情顿时冷了下来,皱眉道:“家中有贵客,何故如此失仪,还不速速避回后院!”
张大安对这位兄长似乎有些敬畏,再看前堂端坐的李钦载,顿时表情愈发难看。
李钦载笑道:“郯公先不忙屏退令弟,我今日登门就是为他而来。”
张大象意外地看了看张大安,仿佛明白了什么,神情顿现忐忑,小心地道:“莫非我这不懂事的阿弟得罪了李郡公?”
李钦载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大安,道:“要不,请令弟亲自说说?”
张大象转身盯着张大安,语气已有些怒意:“你到底给咱家惹了什么祸,快说!”
张大安肩膀微微一颤,眼中有了几分惧意。
李钦载脸上的笑容愈深。
刚出场时眼神阴鸷,气焰嚣张,十足十的反派人物,结果到了兄长面前竟害怕得像个惹了祸的孩子,一个人前后的气质反差这么大,看来出了事找家长这招果然有效。
见张大安久久不敢出声,张大象怒意更盛,咬着牙道:“父亲故去前的家训,看来你是都忘了,父亲虽故,但我这个兄长还没死,你若不说实话,今日我便代父亲行家法了!”
张大安这才小声道:“我与李郡公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我的马车不小心拦了他的路,车夫又冲撞了他的贵属……”
张大象怒道:“若只是这点小误会,人家会亲自找上门来要说法?你还不说实话是吧?”
李钦载急忙道:“郯公言重了,我今日可不是上门要说法,真的只是拜访足下,你我同殿为臣,互为同僚,又都是凌烟阁功臣之后,两家理应有通好之谊。”
张大象面色铁青,勉强朝李钦载挤出一丝微笑,比哭还难看。
李钦载的话理论上是没错的,大家同为凌烟阁功臣之后。
但实际上,凌烟阁功臣也有高低之分,这个“高低”可不是看排名,而是看现状。
距离凌烟阁绘功臣图已有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里,凌烟阁功臣有的亡故,有的仍在世,有的官升爵显,有的甚至还谋过反。
当年郯国公张公谨在世时,确实颇得李世民器重,可张公谨死得太早,贞观六年就去世了。
朝堂官场人走茶凉,如今的郯国公权势已大不如从前。
承袭爵位的张大象,论官职也只是户部侍郎,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如今唯一能维系张家体面的,只有郯国公这个名头了。
而英国公府,李勣仍在世,刚为大唐立下灭国之功,是李治最信任,倚为社稷砥柱的重臣。
他的孙儿也争气,这些年为大唐大大小小立过不少功劳,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爵封郡公,与当今天子既是君臣,私下又是朋友兄弟。
两家都是国公府,可权势和地位真的不在同一个层级,郯国公府差远了。
今日李钦载登门,张大象原本心中高兴,以为能跟英公的孙儿建立交情,两家互相往来,对郯国公府也算一桩好事。
万万没想到,李钦载今日登门竟是兴师问罪的,张大象此刻心中有点慌,对自己这位惹了祸的弟弟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特么猪油吃多蒙了心了?李钦载你也敢得罪,真以为自己还是权势如日中天的郯国公之后?
在张大象越来越严厉的眼神压迫下,张大安显得愈发手足无措,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也不敢擦。
兄弟俩沉默良久,李钦载突然哈哈一笑。
“既然令弟说是小误会,那我便当作小误会,郯公恕罪,刚才与令弟在街上有了些许冲突,我呢,也有些气盛,一时冲动打断了贵府车夫的手脚,还下令杀了贵府的马,此事算是不拖不欠吧。”
张大象严肃地道:“李郡公言重了,就算是误会,也该分个是非黑白,李郡公亲自登门,显然是我这个不争气的阿弟启衅在先,郯国公府上下理当向李郡公赔罪。”
“张家虽落魄,但做事不推诿,该承担的一定要承担,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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