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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受暴打攻(10 / 34)

起来了,脸蛋也变得皱巴巴,好难看,好可怜,这次的负罪感也来得格外快、格外猛,叫人吃不消。

“我不会打他们的。”

虞尧之和小学生相处久了,也多了些孩子气,他一边说,一边光着两条白腿坐在吱嘎吱嘎响的床上,给蚊子包涂药,脚丫子翘老高。

乡村土方子的味道凉而辣,混着浑浊的蚊香味儿一起熏过来,得不停揉鼻子才能缓解鼻腔里的酸意,揉着揉着虞尧之就有了几分慵倦,在虫叫蛙鸣里一下接一下地打哈欠。

“不会打,那准备怎么样解决?学生总有调皮不听话的时候。”任胤循循善诱,再次翻检着箱子里的东西,所有该带走的都已经带走了,只是迟迟狠不下心合盖。

“我也不知道啊,”虞尧之说:“但问题就在这里,逃也逃不了,只好随机应变,反正总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被吊在树上打,我天天跑步钓鱼,一溜烟儿就走了。”

“他们都是做农活的,多的是笨力气,你怎么打得过。”

“打不过也要打,我有很多武器,”虞尧之看着任胤的背影,开始胡说八道:“我有电棍、三棱刀,还有申瑶同学送我的礼物——一把镰刀。”

“又开始冲动?说过不可以用这些。”任胤把藏满肮脏秘密的相机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放下,咬着牙憋住苦涩,说:“不可以用刀,对你自己不好。”

虞尧之乐悠悠摇晃的小腿停了,简陋但干净的小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旧房子,家具朴素,陈设简单,墙上挂的旧年历是为了遮烂洞,桌上摆的书本教案是为了过生活。

宁静、居家。

头顶的白炽灯发光发热,终于吸引来飞蛾旋转飞舞,在虞尧之脸上、身上,投射出蝙蝠般的恶影。很快,飞蛾禁不住诱惑,狠撞进光明里,沾满粉鳞的翅膀噼啪蹿动一声。

“噗呲。”

它的残尸便如雪般轻轻飘落。

“你骗我,”虞尧之忽然出声,“拿刀捅的是别人,又怎么会伤害到我。”

任胤没回答,大概还忙着在收拾东西,悉悉索索的,怪吵人。

虞尧之瞥了背对自己的人一眼,抖了抖被子,说:“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是明天五点起来对吗?”

“是的,要赶车,否则来不及,怎么了?”

任胤说完,捏着行李箱拉链不动了,生怕发出一丝杂音导致错过虞尧之的回答。

他在静静地等,等虞尧之说出点儿爱恋不舍的话,好动摇自己本就不甚明朗的决心。

能让良心战胜贪欲,抓住虞尧之的手,督促、警告、提醒:“快跑!快跑!离开这里。”

可虞尧之却道:“哦,没什么,我想让你起来的时候小声点儿,难得周末了,我想睡个懒觉。”

他根本不问任胤要去哪里、啥时候回来、要做什么、有没有做好准备。

不关心,更无所谓。

那种态度比拳脚更锋利,轻易便刺伤了任胤的心脏,让失去一切没有得到回报的他显得比小丑更可笑。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了,也怪不了别人,因为全是自己鬼迷心窍,自毁长城,一点点把筹码抛掉。

之前虞尧之借了渔网篱笆,在溪流里圈出一个浅浅的、安全的小池塘,然后带着小朋友一起玩水。

大人小孩都变成小孩,全玩得不亦乐乎,太兴奋。

虞尧之秀气的脸都被泥浆溅脏,整个人却熠熠生光,像昂贵的水晶制品,任胤被那点儿光芒迷惑,伸手去摸他茂密柔顺的黑发,摘上面的泥点。

虞尧之觉得痒,但是忍住了没摇头,而是眨眨眼,任他去,任他陷入这网里。

于是任胤身体里正常的一半死了,飞升至无欲无求之地,和本就等得不耐烦的女友莫名分了手;

另一半没有出息,沉湎于违背自然且毫无希望的激情之中。

如今激情退散,意识终于清醒,察觉到了不妥。

你会被我起床的动静吵醒吗?不,你不会的。任胤平静地想,你被王绰操得和床一起软绵绵哀吟了依然没醒,连眼睛都没未睁开过。薄薄的门板贴着薄符咒,几厘米的阻隔挡不住春情热气,皮肉拍击的黏腻声音不停地往我耳朵里灌,顺带附送你的呻吟。那时候我在门前蹲坐,麻木地听着。

你在喊谁?

你在梦里喊谁?

王绰、王绰、王绰你喊的是王绰,被打了还是忘不掉王绰吗?

所以把你送到王绰身边去,是不是另一种成全?

虞尧之不知道任胤在想什么,也不想管,这样做太累了,他只想懒散度日,偷生而已。

所以对待林聘、任胤之流,都是同样的态度——即乐于享受对方无底线的包容,却并没有再深究了解的欲望。

是怕不能再承担起一份感情?还是怕认真了再受伤?或许都有。

只是凑合着做一对露水伴侣,消遣寂寞,看他的态度,好似任胤走也可,不走也可,总之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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