塱登基,就与陈王府断绝往来,甚至不喜齐清猗归家,父女之间恩情尽散。他当然是想俯首称臣换个两家太平,可蓝田之玉,能当多久的瓦呢。即使没有齐清猗怀孕一事,齐家得偿所愿归乡,难道陈王府就真能这样一辈子苟活?怕也不是。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根刺。要么尖厉的让人无法触碰,要么,就是被人拔掉。纵然退的了一时,但退不了一世。
齐清猗手摸到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一切归于往昔。她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阿爹,但除了阿爹真的参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能说通永乐公主的泼天之恨了。
可谁的恨,又会轻呢?她齐清猗就没恨过吗?魏熠死后,她惊觉自己想起这个夫君,竟然全是恨。那些风花雪月,都是假的,不过是因为魏熠得来不费吹灰之力,所以给的那么痛快。一朝凄风苦雨,他就什么也给不了自己的妻子。给不了宠爱,给不了安宁,甚至于,连生命都不愿意给了。
她又想起自己的父亲齐世言,居然还是恨。宫门一入深似海,送进去一个妹妹还不够,又巴巴的把自己女儿送了进去,最后不惜让外甥女去死来保全满门荣华。“你爹连手魏塱害死无忧”,她想起这句话,恨的几乎要呕出来,恨的想马爬起来回齐府问问齐世言,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甚至恨上了一墙之隔的三妹妹。不是什么三妹妹,是她齐清猗一厢情愿,装聋作哑,自以为喊句三妹妹,就真的有了骨肉亲情,让薛凌不顾身死保住她肚子里的娃。可薛凌明明说过会尽力保住的,为什么,当晚,离开了自己?
然而到最后,所有的恨,都回到了她自己身上。这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就做了那么一件事,是从自己的心,那就是借永乐公主之手,已无忧之死去试探魏塱,能否放自己夫君离开。
她恨自己不够心狠,明知永乐公主落水有蹊跷,还巴巴的凑上门。恨得肝肠寸断,比那碗药水带来的疼痛更甚,以至于薛凌一提起,就立马说“落儿,是我,当晚之事,是我”。
唯恐遗忘了这锥心之痛,原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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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尘埃
齐清猗本不打算与齐世言当场对峙了,偏偏齐世言给薛凌备了那一碗银耳羹。可能在齐世言眼里,只要薛凌一死,这桩陈年旧案就能息事宁人,仍旧天下太平。却不知当年无忧公主的亲手剪下的几支牡丹碾落成泥后,兜兜转转已经沾染了几人衣襟。
于是,一切被掀开。中间又被人添油加醋,更是一片五彩斑斓。齐世言惊鄂于齐清猗早知薛凌身份,却不与自己商量,置全家性命不顾。齐清猗无法接受父亲害死无忧,事后还大义凛然。
其实,都没有的。两人都没有,可两人都百口莫辩。那一晚父女荒唐言以齐世言颓然倒地为结局。齐清猗也没占着半分便宜,亏得齐世言不想薛凌死的太明显,下药甚轻,不然那一口银耳羹足以要命。
地上珠子终于拾完了,其实不多,佛家十八子而已。除去薛凌已经捡起来的一颗,只剩十七在地上。偏齐清猗在地上摸索了小半个钟头,捡一颗,歇半晌。全部拢在手心里,又蹲了好久,才站起来。此举不雅,她活了这些年,也没几次这般失态。
薛凌只是摸着平意不说话,任由齐清猗在地上折腾了大半天。事已至此,她已经没话好说了,况且,她也不擅长安慰人这种活计。更主要的,她也多少怀疑齐清猗让永乐公主去说无忧一事的用心。若不是觉得齐清猗还算良善,几乎就要肯定是为了试探魏塱了。若真是如此,因果循环,实在怪不得谁。
齐清猗坐回椅子上,清空了一个点心碟,将那一捧玉菩提一粒粒撒进碟子里,瓷玉相碰之声清脆,如钟如磬。
手上珠子全部搁到了碟子里,齐清猗才伸出一只手,将碟子推至薛凌面前。“落儿真好”。她哑着嗓子感叹了一句,笑笑道:“想来齐家,就来齐家,想入王府,就哄的我将你带进了王府,如今又要去江家,怕也是自个儿想去的”。她低了一下眼神,把那句“你当真想帮我保住孩子?”咽回了肚子里,转了口风,戚戚道:“不像我,只能为难自己的阿爹。”
既然你薛凌想去哪就能去哪,那当真想帮我保住孩子的话,也是能保住的吧。
薛凌看着齐清猗,就想起齐清霏那句“皮笑肉不笑”。果然是形容的很传神,这齐清猗,无论怎么笑,鼻子以上都是没有变化的,眼依旧是那个眼,眉仍旧是那个眉。只是两个嘴角微微一动,若高兴,就上翘的很些,若只是强颜,就是那么轻轻的一晃而过。相同点是,不管你怎么看,都觉得她这个笑容不由心,里头透着无尽的酸楚。
薛凌拈起一颗玉菩提,觉得这齐清猗跟苏夫人综合一下就好了,这两人俱是没事就扯出个笑脸,只是苏夫人的笑,让你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而齐清猗就让你怎么看怎么愁。要说愁,怎么也是自己最愁才对,这一天天过的,倒好像她成了最自在的那一个。薛凌惯受不了别人这样子,道:“我当时来齐府,只是想问问事情经过,并未作什么”。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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