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冯冰玉看到他来了,下意识想要起身。她本以为看到如今家道中落的如此落魄的男人,她心里对他无数次背叛她的怨恨会被幸灾乐祸的感情取而代之,但令她没想到的时,她在久违地见到他时,心里依然如当初对那个风流潇洒的他一见钟情时那样,心里狂跳不住。
我以为周公子你都要结婚了呢。冯冰玉端起自己跟前的柠檬茶,仿佛为遮掩自己情绪似的抿了一口。听人说,你差点订婚了。
周敏之自嘲般地冲她笑了笑,跟谁结?我身边再没有任何人了。
冯冰玉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但到底还是让残存的理智给拦住了。她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正襟问他,所以今天来找我是干什么?她在他给她打电话之前猜测了许多可能,有些甚至荒唐滑稽得她都能笑出声来,但最终都一一被她打消,而是最终总结为他要问她借钱,但她故意等着他来问,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怎么,也有问她这个被残忍抛弃的旧情人借钱的一天?
借钱的话,我手头是不宽裕的。冯冰玉故意把这话说得很重。我也要攒钱结婚呐,我一个人在北京打拼,无亲无故的,还要买房买车,真不知道干他个秦皇汉武,能不能把我修长城的钱攒够。
周敏之点点头,面上没什么变化。他跟她道,我知道,但我不是为借钱找你的。
那你干什么来找我?我还有别的用处?冯冰玉冷笑一声。扬起戴着红宝石的手拢了拢漂亮的头发。
周敏之默默从兜里摸出一个硬得咯人的东西来,放到咖啡桌上,推至冯冰玉眼前。冯冰玉看到那是一颗非常迷人的绿钻,肯定是叫最高级的匠人用心设计雕琢过一番的。它只是若无其事低调地躺在那里,就足以衬得咖啡厅里所有明艳艳的光源都瞬间哑然失色。
你要求婚?冯冰玉大吃一惊,心脏跳得飞快,什么理智,什么清醒,统统卷入情感激烈且极具毁灭性的漩涡之中!
我,周敏之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舔了舔发涩的嘴唇,艰难开口道,我是想,你是倒卖珠宝的行家,帮我看看,这个能抵多少?
冯冰玉失望极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声音敲敲打打,但最终化为无穷无尽的泡沫吹散殆尽。她便收了神,拿起那枚钻戒,横看竖看,然后跟周敏道,绿钻现在不值钱了,前几天收一个帕拉伊巴碧玺,还亏了少说也有五万。这个节骨眼儿,你早该囤点儿黄金。
周敏之的左右手相互插在一起来回揉搓着,他不死心地问她,你就报个价吧,高低我认了。你也知道我家出事了,所有账户都被冻结,我爸在看守所,我妈在医院,我必须得拿点儿钱出来……
冯冰玉叹了口气,颇有些怜悯和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她报了个价,周敏之便点点头表示同意。冯冰玉又道,你现在拿钱还有用吗?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家这个案子,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也没人敢接,碰一碰都跟要人命一样。树倒猢狲散,大家现在都跟躲着瘟神一样躲着你们周家,再也不比从前了。你现在拿钱找关系,是不是太迟了?
周敏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看着她道,我不是想找关系,是想拿点儿钱出来给我爸请个好一点儿的律师。
冯冰玉有些怔住,她记忆中风流倜傥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少爷什么时候解决事儿是靠律师不是靠关系!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五年前,谁能想到周家如此落寞萧条!都说瘦死骆驼比马大,那到底是谬言,骆驼再比马大,死了就是死了,死的腐尸,人家断不会再看你一样!更遑论大还是小了!就是大,也是烂摊子大!
冯冰玉猛地想起后来在人们纷纷的议论中数次听到过的那个名字,石柔。那还是周敏之的几个狐朋狗友透风告诉她的,说咱家周少爷看上了一个女律师,这回可不是玩玩了,而是真刀真枪地上!婚戒给买了最贵的,还带人去见老爷子了,可是没想到他不跟人家玩,人家倒跟他玩!据说那律师脾气极其糟糕,官司打多人也泼辣惯了,见老爷子当天就不顺心,摔摔打打的,居然还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诅咒他老人家短命!把老爷子气得回去就把儿子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再不许那个女人进周家门了!周敏之这个逆子这回却不听,非顶撞他爹,说什么,看上就是看上了,又不让你娶第七房姨太太,我一辈子就娶一房夫人,轮不到你这个老鳖孙对我指手画脚!
冯冰玉听到这话前不久,还巴巴地跑去检察院找周敏之想要挽回他们的感情。她在楼下保安室里等了许久,直到保安大爷把她这“模样不周正”的女人都要看腻了,周敏之才阴沉着脸皱着眉下来接她。他对昔日情人毫无情分,开口便是,谁让你来检察院找我的?没看见那么大国徽挂着吗?这种地方也是你能随便来的?
冯冰玉顾不得周敏之羞辱她,只哭着喊着不要跟他分手。她甚至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说周敏之可以去找他喜欢的别的女人,他可以花心,可以在外面如何放荡风流,只要不抛弃她,还跟她好……周敏之听得十分烦躁,忍不住开口道,送你的东西我一分没要回来,分手费也给足你了,你说,你到底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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