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待她是有真心的,尽管这一世她不打算把香囊亲手送给他,却仍旧想要默默绣一份收着。
香囊里面绣着一个不起眼的“崇”字,没有人会注意到。
情之一字,她也不去想了,人本就只能活一世。她在现代一世,古代两世,不已经活够了吗?何苦去争虚无缥缈的感情、去破坏男女主命定的姻缘呢?
思量至此,宋清婉的想法更加清明。这个时间,霍崇还未与她生出任何情愫,霍朗也没有厌恶她至极,她也没有污蔑霍家造反,害得他们差点满门抄斩。不如早早出家,去尼姑庵里苦修一辈子赎罪。
东府这边,霍崇没有接到人,只得先回府去见老太太。老太太与这儿媳妇早就不对付,只是念在圣旨的面子上多般礼遇,见不到正好,省得晦气。
霍崇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如山,一口饮尽了梅花盖碗里的浓茶,也不嫌烫。
然后颇为不赞同地对老太太摇头,说:“母亲,许是阿朗对弟妹不好,所以她才不愿意和我们一同过年。而且您身子也不好,主持大小节庆本就吃力,府里的事情终归要弟妹分担。”
霍崇嘴上这样说着,脑子里不免浮现出宋清婉那张明艳的脸。这个小女子总是让霍崇想起自己的亡妻。他与亡妻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是先父定下的一门亲事,算是门当户对。
那小妻子也出身将门,虽然不如弟妹娇贵,却比她跋扈多了,最厌烦这些家长里短与繁文缛节,也让老太太生厌。不想那一日马发了性,竟然坠马而死。
即便他们没有感情,死的人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他没有办法不动容。不知不觉,这份动容似乎移情到弟妹身上去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老太太知道大儿子牛一样的性格,加之他话里也处处是为她这个老母好,听着舒坦。所以也顺着他的意思接话,问道:“那崇儿看要如何处理呢?”
霍崇道:“朗弟半月后便会抵京,届时让他亲自去接人回来。”
老太太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这小小女子要多大的排场?让她霍家两位将军劳动大驾去接?
霍崇好似没看到她脸上的不高兴,更补了一句说:“对,定要让朗弟好好哄哄弟妹。我即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到朗弟跟前。”
说罢,豁然起身,老太太眼前倏然没人影了。老太太虽然性格差,但是也久经人事,见大儿子这样,隐隐觉得不大对头。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叹了口气,骂宋清婉真是个作尽了妖的小蹄子。
霍朗起初不喜这个狡诈的女子。
他也不知道为何京城里面会把事情传成这样。
剿匪受伤,宋清婉的确对他百般照顾,却也乘人之危,给他下了药致使二人有了不清不白之事。这事情被皇帝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发觉了。
万寿节那日,皇帝故意提起,明面上是为了凑成一对好姻缘,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霍家军功显赫,怕再与文臣联姻,到时候功高震主、祸乱朝纲而已。这女子果然跋扈,又好奢靡,他也顺水推舟任由她奢靡着去,好让皇帝满意。
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成亲后不曾踏入婚房内半步。并非为难这娶进来的小夫人,只是府内时时被皇帝跟前的暗卫盯着,他被迫娶亲,总要以此明志。
收到兄长的信,他心里不快,思来想去,还是抛下部队、夜奔宋清婉主仆所居的那一处庄子。踏雪日行千里,十五日的路程,他不过八日便到了,到时已经夜半。
王二起夜时听到踏雪的啼声,见霍朗银甲未脱,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庄上,把他吓得当场失禁了。那股尿冒出来的热气倒是很新鲜。
霍朗见状只是轻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把马缰绳递给跌坐在地的王二,问:“夫人呢?”
王二张大嘴巴,许是脸吓僵了,说不出话,指了指宋清婉的居室。
霍朗见状把缰绳系在了柱子上,说:“天冷,你且去换了衣服,再来打理踏雪吧。”
王二老脸都羞红了,他是没见过几次少将军,没有想到少将军这一次来,竟然还穿甲佩剑的,怪唬人的。是以丢了丑,败了少将军的兴。
他连忙一骨碌跪下来给霍朗磕头,道:“老、老奴见过少将军。”
“身上都要冻坏了,又何妨在意这些虚礼?”
霍朗很无奈,说完这一句便往宋清婉那里去了。银甲穿在身上虽重,他走起来却没有一点声音,宛如前来索命的玉面阎罗,如何能令人不害怕呢?
宋清婉房里烧着碳,只是不及东府的好,有些烟气,未免呛人。不过还是让房里热热的,有种回春的感觉。烛台只亮了一盏,灯芯烧得细细长长,焰火鬼魅一般幽幽摇摆。
宋清婉沉静的睡颜就在那样的焰火下显露出一侧来,像聊斋里的花妖或者狐精。
长得太张扬了,不像自己的夫人。
霍朗这样想。
他一边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一边又忍不住伸手抚摸她柔嫩酡红的侧脸,低声念了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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