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伸手盖上琴盖,把那位大名鼎鼎的凌冬学长,逼在他最爱的钢琴上。
“为什么。”半夏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问,,“就这么狠心,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
凌冬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也迟早会让你说的。”半夏凑在他的耳边,让气息缓缓吹在他的耳垂和脖颈上。
轻轻附着他的耳朵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先让你高兴个两回,趁你神魂颠倒的时候再来问你,不怕你不肯告诉我。”
凌冬的耳垂瞬间变得通红,他侧过脸,格外艰难地道慢慢说出三个字,“舍不得。”
凌冬是一个有一点洁癖的人,在精神上尤其束着自己。
不像半夏这么个从小没爹,母亲纵容,田头野地滚着长大的野草。发起性子来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他不是半夏对手,受不住半夏这样言语上的逗弄。
只能断断续续把该承认的事都承认了,该招认的事都招认了。
就是舍不得,放不下,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舍你而去,如同割心断肠。
放不开手,不忍远离,才把一切搞得如此糟糕。
只是我的时间,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怕是很快就无法在以人形陪伴在你的身边。
不只是不能维持人形,甚至有可能……凌冬闭上了嘴,没有把最凄惨的那种结局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看着他终于开口说话,半夏就笑了起来。
小莲的声音是低沉的,很好听。
学长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也很动人。
小莲竟然是凌冬学长,这是半夏万万也没有想到过的事。
学长是那高冷之花,云端上飘着的人。
家世好,容颜美,琴技高绝,心地纯善。半夏对他的心向来是既崇拜就尊敬,就差没将人供上神坛膜拜。一点都不愿生出亵渎冒犯之心。
是以虽然他也露出过不少细微的马脚,半夏也一点都不曾往他身上想过。
如今突然将高高在上,清纯圣洁的神祗扯下来,按在钢琴上亵渎。
和将白色的莲花染指玷|污一样。都莫名让人有一种犯罪的兴奋感。
从前,尝一尝小莲的味道,已经让人神魂颠倒。如今突然天降大礼,竟然让她同时拥有了小莲和学长。
幸福的礼包砸在脸上,缤纷的盛宴摆到眼前,任人摆布的美食装盘上桌。
迷人的驯鹿,温顺地出他柔软的脖颈,允许猎手大快朵颐。
不下嘴的这时候是不是傻子?
七天
半夏想象中的大快朵颐没能实现。
她在那冰冷的双唇上尝到了一点甜头。抬起头,在学长的那张面孔上看见了自己熟悉的暗金色瞳孔。
这张脸看起来既很是生疏又十分熟悉,对半夏来说具有一种奇妙的视觉衝击。
凌冬低低地叹息一声。
万千的道理,无数的坚持,都在她轻轻的一个吻之下崩塌。
层层的理智丢盔卸甲地被剥落,隻留下心底那最真实的一点欲望。
干渴的生灵如何能不希望靠近甘泉。
冻僵的身躯如何能不渴望接近阳光。
他伸出手臂,用力圈住了半夏,几乎用尽全力地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半夏的脸贴在一片细腻又冰冷的肌肤上,那肌肤白得晃眼,散发出她所熟悉的气息。
小莲找回来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然而下一刻,那铁箍一样紧紧拥着自己的力道突然间就消失了。
半夏差点没能站稳,双手撑着钢琴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琴盖上躺着小小的黑色蜥蜴先生,白色的肚皮朝上,双手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他呆愣了一会之后,转而改为捂住自己的小脸。
半夏吃了一惊,心底计算了一下从钢琴声响起,到自己过来敲门的时间。
前后肯定不足半小时。
原来小莲口中的时间变短了,是突然变得这样短暂。
半夏愣了很久。伸手把钢琴上的小莲抱了起来,抱回自己的屋子。
她躺在床上,让小莲趴在自己锁骨的位置,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熟悉的环境里,她们温柔又亲密。
他们开始聊天。从小莲的家人开始说起。
第一次化为人形是什么时候,每一次蜕皮后会减少多少时间。
家里还有哪些人,他又是怎样跌跌撞撞地适应了这具独特的身体。
两人分开的这些日子里,各自都做了些什么。彼此又因为思念对方而做过什么傻事。
聊起小莲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家,又是怎么样好不容易第一次从隔壁的窗户,捞到自己可以穿的衣服。
“终于不用裹着个围裙,担惊受怕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那时候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小莲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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