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第一次在“繁花”酒吧中遇见“wrath”时,他便是靠着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成功转移了楚白的注意力。
但那也只是“wrath”所扮演的一个角色罢了,像他们这样的人,都相当擅长假扮成另外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或是用癫狂淡漠来掩盖真实的情绪,只会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才难以克制地真情流露。
比如此时此刻,虽然楚白并不知道这种情绪的具体来源,但有一点可以确定——“wrath”对季沉的恨意,的确是无比的真实。
“告诉我理由。”楚白开口道,“为什么要杀他?以你的立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他毁了我所珍视的一切。”wrath目光阴沉,“我们这些人,能活到今天,全靠什么东西吊着。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件事……但就像你的那位‘好同事’一样,他总是可以轻描淡写地毁掉你所珍视的那些东西,而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我想让他也体会一下……失去,是种什么滋味。”
他恨恨地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道:“我要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楚白眸光一闪,在这个瞬间,他很合时宜地回忆起了以前在组织里的一些传闻。
面具和严苛的规制并不能堵上悠悠众口,反而使得那些亦真亦假的流言甚嚣尘上,就连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地听到过有关自己的传闻,例如他身份不明,来历成疑,难堪大任——而“wrath”在这一点上则表现的和他恰恰相反。
组织内部命令禁止有关他们的身份信息流出,但他还是探听到了一些有关“wrath”的传闻,例如他是七位执行者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也是最晚加入组织的一位;再比如他是季沉从训练营里亲手选拔出来的,父母双亡,家族凋零,这世上但凡和他沾亲带故点的人,都已经先他一步奔赴阴曹地府了。
楚白曾经去过训练营,那是个地狱般的地方,而季沉亲手把“wrath”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拯救了出来——他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忠心耿耿效力季沉才是,又怎么会对季沉怀有如此强烈而深沉的恨意?
“他的所作所为?”楚白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是他把你从训练营里带了出来,并且一手提拔了你……即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对于你个人来说,这个理由,似乎并不那么站得住脚。”
“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私人原因。”wrath有些刻薄地笑了笑,“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可以共同分享私事上。”
“一次良好合作成立的前提是双方开诚布公地提供信息,互通有无。”楚白起身,“我对你促成这次合作的诚意保持质疑。”
“我的诚意?”wrath尖锐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阵巨力突然将他重重地掼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楚白闷哼了一声,肩膀随之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感到呼吸困难。
有人用力扼住了他的咽喉,wrath那张扭曲的脸和他近在咫尺。wrath笑着看着他,拉长了声音:“诚意,我的诚意?你的相好还好好地活着,你只是受了点小伤,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聊天,不正是我最大的诚意了么——”
“又或者,”他尖利笑道,“季沉不是很在乎你么?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他也尝尝失去他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楚白瞳孔微缩,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死死地攥住了“wrath”的手腕,拼尽全力地往下拽,企图挣脱开这令人窒息的桎梏。
“他……”他颤抖着,艰难地断断续续道,“他不……在乎我……”
“他……在乎的……是他……自己……”
他脖子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wrath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楚白脱力似的靠在树干上,捂住喉咙,俯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像不小心玩的稍微过火了一点。”wrath视线散漫地扫过楚白脖颈上那道鲜明的红色勒痕,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你准备怎么跟你家那位控制狂解释?”
“咳咳……”楚白终于缓过了气。他撑着树干直起身,声音沙哑,“所以狙击枪的反光,是你故意……”
wrath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笑了一下:“我说过了,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
楚白沉默了。
他深知以wrath的实力,不可能犯下狙击枪反光镜反光这样低级的失误,于是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浮现在了他的眼前,wrath故意通过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及时察觉到了危险所在。
而在这个逻辑链条的终点,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wrath并不想杀掉他或者是邢司南,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wrath背叛了季沉。
“这样的诚意,足够么?”wrath双手抱胸,冷静地逼视着他,和方才那副癫狂的样子判若两人,“应该足够说明我和他的立场,并不是完全一致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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