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就这样在车内睡了一觉,直到手机铃声将他吵醒。快十二点了。来电人是蒲笙,她的声音很小。“教授你在哪儿?”“地下停车场a区。”蒲笙听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倦意,“你刚睡醒吗?”“嗯刚刚眯了会儿。”“我下来拿行李,等我一会儿教授。”不一会儿,蒲笙便到了地下停车场,只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看长相,宁白一眼便知,这是蒲笙的父亲,蒲亦之。蒲亦之远远便看见一个男人朝他们这边招手,身材高挑。“这是我班主任,宁白,白教授。”蒲笙和宁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些局促地介绍。蒲亦之打量了眼面前的男人,比他高一些,面容俊朗,虽有些疑惑,他还是客气地回道:“你好白教授,您怎么会送我女儿回来呢?”“我出差刚好路过这边,昨晚上看到蒲笙同学太着急,就顺路带过来了。”宁白神态自若地一边回答,一边将蒲笙的行李拿下车。“对,我求白教授的,昨天实在买不到票了。”蒲笙接着解释道,他爸非要跟下来说是替她搬行李。蒲亦之听见这话,当即双手握住宁白的手,上下摇着以示感谢:“这样啊,实在是麻烦你了白教授,”紧接着他讪讪地笑了笑,“您看我家现在情况,实在没办法招待您吃个便饭。”“这样我转您油钱……”说着他就要拿出手机转钱。“哎哟,不用了老爸,我转过了。”蒲笙生怕再留下来就要露出破绽,连忙将行李递给蒲亦之,推着他的肩膀催促道,“我们快回去了,妈妈还一个人在病房。”宁白看着远去的蒲笙,看得出来,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似乎很好。蒲笙发来了消息。“教授,我帮你开个酒店,你去休息休息。”宁白没有推辞,他感觉到自己还有些疲惫,现在确实没办法开车:“好,不过我晚上要走了,开个钟点房就行。”“这么着急吗?”“嗯,学校还有事要我处理。”宁白想了想,接着补充一句,“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知道了,睡足了再走,你路上注意安全。”想到宁白一个人开了这么远送自己回来,还要一个人开回去,蒲笙心里有些内疚。宁白到家时已是凌晨,刚准备下车时,瞥见后座上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定睛一看,是蒲笙的兔子玩偶,还系着安全带。宁白看着那个玩偶,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把它取下来带回了家。连开了两天车,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宁白,现在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准备起身去接杯温水喝。期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将客厅沙发上的毛绒兔子,放到了床上靠右的位置,那原本是蒲笙睡觉的位置。几日后。蒲笙的外婆,终究还是走了。“阿宁,外婆走了。”
“阿宁,外婆下葬了。”刚跨完年,宁白收到了蒲笙的消息。仅通过这几个字,他似乎能感受到手机对面的人正面临着什么痛苦。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宁白,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他打开手机,没有他的消息。宁白很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蒲笙的情况,又怕过多的询问打扰到她,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索性锁上手机屏幕。思索一会儿,又回到了跑步机上,配速加快了些。此时的蒲笙在家里,陈君文独自坐在外婆卧室,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发呆,是她童年时与母亲的合照。卧室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抽了半截的纸,和翻开几页的书,无一不在诉说着外婆刚离开不久的痕迹。见女儿进来,陈君文强忍着的泪不禁落下来,她攥紧蒲笙的手,声音颤抖:“小笙,我没有妈妈了。”蒲笙静静坐在妈妈的身边,轻轻搂住母亲颤抖的肩,鼻腔发酸,顿时自己也红了眼。妈妈一直都是和外婆一样坚强的人,她明白,这段日子,妈妈比自己要痛苦上百倍。“妈妈,你还有我,还有爸爸。”蒲笙下定决心,要和爸爸一起,替外婆好好照顾妈妈。外婆下葬那天,蒲笙带她回了老家。自从蒲笙出生,外婆也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她想起生前有一次和外婆聊天,说自己要是走了,一定要落叶归根。蒲笙怀里抱着外婆的相片,轻声道:“外婆,我带你回家。”老家的房是泥巴做的,蒲笙很少回到这里,常年缺乏维修的屋顶摇摇欲坠。门前种着腊梅,一月份正是腊梅盛开时,伴着寒风清冷幽香。陈君文招呼着手,让房间里的女儿出来。随后拉着蒲笙坐到了门前空地旁的青石板上。“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陈君文自顾自说道,“你的外婆,就这样一点一滴把我拉扯大。”“那个时候她还没出去打工,靠种地养活我俩。我记得我小时候冬天,特别冷,但是不像现在有暖气,你外婆就每天晚上在这个坝子里,给我升起一个小小火炉,她自己却总不用。我就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用啊’,她就说‘小火炉当然是给小孩用的’,那个火炉真的很温暖……”陈君文说到这,又不自觉地哽咽。蒲笙明白,妈妈和外婆从不告诉她这些,尤其是在后来生活过得更好之后。因为外婆总说,不喜欢宣扬苦难。蒲笙轻轻抱住妈妈,轻声在她耳旁道:“妈妈,外婆下辈子会做一个快乐的小孩,不会苦了。”不远处的蒲亦之也听见了,背过身去,偷偷将眼角的泪花擦掉,方才向母女俩走去。他拿出帕子为陈君文擦眼泪,看着她红彤彤的鼻子,很是心疼。他的妻子这样坚强一个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泪。--(本不想过多描述外婆,没想到控制不住越写越多,还是就写到这吧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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