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怀月看了一眼妇人,见她生得细眉细眼,样貌极为清汤寡水,谁能想到心性竟那般恶毒,生生往继女身上引祟气,还一引就是这么多年。恰好,此时邱夫人也抬起了头,缓缓看向这边,四目相接,对方忽莞尔一笑,笑得唇红齿白,说不上到底是不是挑衅。
宋问道:“或许她也知道自己作恶多端绝无生路,与其跪地求饶,倒不如站着死。”
凤怀月问:“她平日里对邱环如何?”
“极为疼爱。”宋问答,“邱环自幼体虚,家中人人都恨不能将他捧在手心,亲生母亲尤甚。”
“可她现在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记挂儿子。”凤怀月道,“难道就这么有信心,坚信邱环一定能安然脱身?还是说她其实也留有别的后手,你查了吗?”
宋问犹豫:“这……”
“再多盯盯吧,或许还会有新发现。”凤怀月看了眼天色,觉得司危此时差不多也应该忙完了,于是转身先回了彭府。路过街边小摊时,不忘买一包新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炸糕,甜滋滋的,红糖桂花馅儿。
回家之后。
司危伸手:“拿来。”
余回熟练上岗:“阿鸾说他不想给。”
凤怀月递出去的胳膊僵在半路,不我没说!
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看来这架不得不吵,凤怀月只好将糖糕又收回来。余回对自己目前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十分满意,他将目光投向司危,正准备语重心长一番, 结果就见对方正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么态度!
于是这一晚, 凤怀月依旧是借宿在余回房中。他睡意全无,盘腿坐在床上出神, 一边琢磨那位邱夫人的异常举止, 一边看着窗外。夜深露重时, 满院花影总算有了动静,司危推门进来, 将他往怀中一揽,抱着就往外走。
可见尚且还有一丝良知残存,并没有直接在这张床上睡。这种事两人在三百年前也不是没做过,直接后果就是余回五雷轰顶地向彭流控诉:“他们甚至都不在乎那间房子到底是谁的。”
糖糕放在桌上, 已经凉透了, 凤怀月道:“你若是早点来,还能吃一口热的。”
司危撇嘴:“让你陪他多玩一阵。”
怀念当年逍遥好时光的人有很多, 余回自然也算一个。凤怀月单手揽着司危的脖子, 双脚在夜色里随意乱晃,扫过花丛时, 乱红如雨,惊飞一群闪烁流萤。
“哎!”
下一刻, 他便被司危抱着转了个圈, 更多的萤火虫因此飞了起来, 如碧绿繁星洒落夜空。深夜的花园里是没有旁人的, 凤怀月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别闹。”
他从对方怀里溜下来, 赤着脚往花丛深处跑,寝衣上随意裹一件宽松外袍,被月光照得朦胧发亮。论美人究竟能有多美,即便是受病痛所累三百年,也依旧皎洁明亮。花海尽头是一片湖,他坐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将双足浸入冰凉的湖水中。须臾,司危也走了过来,微微弯下腰,往他眼前递了一束花。
三百年前能爱之如狂,也不是全然情不知所起,至少这些花里胡哨的小手段,还是颇能讨美人欢心的。凤怀月向后靠在他怀中,问:“这也是你当年的旧招数?”
司危笑了一声,指背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两人在花园里待了好长一阵,方才回了卧房,司危背着他,凤怀月手里捏着花,染得满袖生香,床帐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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