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拢在袖中的手还没动,便从暗处跃出道身影。那人何话也没说,径直攥住了他的衣领,对着面颊狠狠落下一拳,实叫人猝不及防。太崖还没来得及防备,右颊就已袭上剧痛,口中蔓延开清甜血味。他踉跄两步,尚未站稳,那人便又动手了。这回倒没用拳头,而是直接拔出了腰间佩剑。一截寒烈银芒,直冲他脖颈而来。在剑刃割中脖颈的前一瞬, 太崖从袖中取出扇子,横扇作挡。“铮——”两物相撞,竟震得人掌心发麻。他往后跃跳两步, 瞟了眼略有些开裂的虎口。这一剑当真是冲着要他命来的。“夜间难以视物, 月二公子若要找人切磋, 不妨另寻他人。”说着, 他抬手轻拭了下痛到发麻的脸, 连带着碰了碰嘴角。垂手时,隐见掌侧沾着些许刺目血红。方才那一拳若落在头上, 只怕生生要砸碎人的头骨。四周不见灯火, 唯有月晖笼罩。暗淡天光下, 月郤抬着双戾眼看他。他道:“眼前就有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还找什么人?”太崖被这直白的骂语刺得蹙了下眉, 不过旋即又舒展开。“何来这般大的气性——是本君何处惹着了你?”月郤手持银刃, 问他:“深更半夜, 你往哪儿去?”太崖本想与他解释, 但刚张开嘴,唇角便一阵刺痛。他抿了下,改口说:“月二公子对旁人私事也有兴趣?”“私事?”月郤冷笑, “什么私事,商议什么时候结契, 还是结了契后要往何处去?”太崖不紧不慢地拭去唇边渗出的血,很快就明白了他动怒的缘由。“月二公子这是惯于被当作剑使——不论见远与你说了什么, 你可曾想过他提到这些的理由?”“别与我说这些!我只问你, 深更半夜去找绥绥做什么?”月郤咬牙切齿道, “你最好斟酌清楚了再说,现下看见你, 我就恨不得将你头砍了!好一个妖道,竟和你那徒弟学的是一脉相承的伎俩,洞窝不待,钻到我月府里当狐精来了。”他早便觉得奇怪。太崖这人,如何会为他那徒弟做到此等地步。原来真是另有所图。别有用心不说,竟还将他骗得团团转。合该将这妖道乱剑砍了去!野莽。太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嘴边仍带笑。他道:“何须这般着急?结契是假,不过是蒙骗他的手段。”月郤眸光更冷:“你还打算怎么愚弄我?都快要去天水阁打命印笔了,怎的,要那命印笔不是为了结契,而是拿回来给你刻碑文?”他行事是冲动,却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太崖着实没想到他会这般难对付。“月二公子,”他话锋一转,“便是要迁怒于我,也不当让见远知晓。他既然在你面前提起此事,就已认定你我在同一条船上。现在你又来找本君泄愤,岂不是给了他打翻这船的由头。”月郤却不吃他这套。相反,怒火冲脑之下,竟使他意外冷静下来。“我早已做好与兄长相斗的打算,便是他现下就与我挑明,我亦是担得起。”他攥紧剑柄,“——倒是你,可曾想过兄长为何没在我面前把话挑明了,而是想让我来对付你?”太崖不语。他自然清楚。月楚临使这手,除了利用月郤来对付他之外,也有表明立场之意——他与月郤到底是同胞兄弟。同胞血亲与昔日同门之间,在他心底自然前者更重。更何况多少月家旁系子弟,都是丧命于他手上。此等情况下,月郤在他心中更是重中之重。不到迫不得已的程度,他会宁愿佯装不知月郤在忤逆他。
今日之事若处理不当,只会被他兄弟二人联起手来对付。而眼前这小郎君,比他那兄长还要难处置些。太崖思忖片刻,却道:“不妨先冷静下来,再作商议。”月郤睨他:“我要是不冷静,早逼得你化出原形,再将你剁成堆烂肉!”“要动怒,也等眼下事解决了再说。”太崖慢条斯理道,“如今月府还有禁制,你若看我不快,可随时拿走月府玉牌,是么?”这话一出,倒叫月郤的怒火平息些许。确然如此。他能出入月府,是因有玉牌在手。倘若将他轰出府去,再收走玉牌,根本就没办法再进来。太崖借着月光打量着他的脸。眼见月郤神情稍有好转,他又继续道:“我确然跟奚姑娘提起过结契的事,不过在她心中,月二公子似乎为更好的人选。”月郤一怔,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不确定地问:“当真?”“若不信,可亲自去问她。”月郤踌躇。此事暂不论,太崖也还有用处。若撕破脸皮,只会误了绥绥出府的事。思及此,他收剑归鞘。“你找她是有何话要说,我替你带。”太崖轻轻敲着手中折扇。目下他已反应过来,奚昭跟月楚临提起结契的事,除了想逼出影子,多半还是为着摆他一道。嘴角和脸颊的疼痛尚在,他琢磨片刻,最终笑说:“那就请月二公子替我跟奚姑娘言声谢,便说我已收着这份‘厚礼’了。”月郤随口应了声,转身往明泊院走。没走两步,他回身看了眼太崖。后者静立在小道中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因着夜色掩映,那双眼眸并不算明晰。却透出股冰冷阴寒,无端像是蛰伏密林的毒蛇,静候着反咬猎物的时机。只不过刚对上,他眼中就又沉进散漫笑意。“月二公子切莫忘了带话。”说完,他转身离开。奚昭在札记本上落下“奚昭”二字,随后收笔等着对方的回复。方才她问万魔窟里那妖叫什么,结果他根本不知晓“名字”为何物。写下自个儿的名字后,奚昭也借着这段时间的闲聊,对这人有了个大概印象——一个一岁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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