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急速冲向洞口,然而转瞬之间,那洞口已是消失不见,地面完整无痕。白千雪仿照着适才千面妖狐的动作,在山壁上如法炮制,地面却纹丝未动。那女子在一旁道:“不必试了,只有知道口诀才能开启机关。”她忽地转向夔帧,一把将他从地上托到洞口附近,厉声道,“打开机关!”这女子的声音如此熟悉,不是庄小怜又是谁?绝望和恐慌陡然间在夔帧的心头涌起,一番拖拽中,他颈部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来,他用双手按压着伤处,决定抓住最后谈条件的机会,断断续续地道:“师妹,除非……你不杀我……否则,我不会打开机关!”庄小怜冷声道:“好,我答应你,快开机关!”得到满意的答复,夔帧稳住身形,带血的手掌在山壁上依次敲击,霎时间那隆隆声又响彻在隧道内,地面的洞口也再度显露出来。庄小怜倏然发出一掌,将夔帧击晕在地,接着便飞速跳入洞口,南宫不念等人也连忙随后跃入其中。洞口内又是另外一条隧道,只是宽度更加狭窄了些,两人并肩而行都觉拥挤。庄小怜奋力在前追击,掌中的铜珠仍散发着光华,将隧道照得雪亮,很快,众人便看清距离他们不远的前方,一团模糊的身影正背着一个黑衣人飞奔而去。夔聪看着那黑衣人,惊道:“大师兄!是大师兄!”庄小怜猛地伸手一抛,那铜珠霎时飞向半空,伴着阵阵急遽增强的刺目光芒,朝千面妖狐击打过去。千面妖狐躲闪不及,被铜珠击中,登时飞出数米远,鬼面郎君也从他背上摔落下来。夔聪连忙奔上前,接住鬼面郎君,而庄小怜则越过他们,继续朝千面妖狐奔去,南宫不念等人也紧随其后。千面妖狐在空中腾挪旋身,双足稳稳落地,而在他落地之时,南宫不念蓦然发现,适才他那似乎熔化般的身躯正逐渐变得清晰,原本的暗色衣袍蜕变为白色,而本该花白的头发则变得乌黑。仿佛是怕被人发现真容,他迅速撕去一片衣袖,掩住面容,接着从掌中抛出一物,裹挟着真气冲向众人。众人连忙闪身相避,然而庄小怜却盯着千面妖狐所抛之物,突然欺身而上。南宫不念猛然一惊:“小心!”隧道内狭窄,他所站的位置在庄小怜后方,眼看庄小怜即将被真气击中,他飞速地将她推开,再想躲避时,那东西却已冲至他面前,他本能地伸手将那东西抓住,胸口却被随之而来的真气牢牢击中。钝痛从胸腔内霎时蔓延,南宫不念下唇隐隐泛着血红,抬眸之时,正对上白千雪蹙紧的眉,还有庄小怜微微颤动的身躯。趁着这当口,千面妖狐已经远远逃开,没了踪影。南宫不念低头扫去,双目微微睁大,托起掌中适才抓住的那东西,问道:“这不是……浮生镜吗?”然而,他这句话刚说出口,便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痛得他身躯不自觉地颤抖,鲜血从唇角流下,接着他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只是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感觉有一个温热的怀抱接住了他。待南宫不念从恍惚中睁开眼,已是两日后了。他微微侧了下僵硬的背脊,抬眸扫视着四周,见自己又被送回了原本那间客房,入目之景,是白千雪坐在床榻边,正阖着双目休息,一面古朴的圆形铜镜放于他身侧。南宫不念抬了抬身,朝那面铜镜看去,一动之下牵扯到胸口的伤势,不禁吸了口气。白千雪觉察到他这阵窸窣的声响,蓦然睁开了眼,轻声开口问道:“你醒了?”南宫不念忍着痛坐直了身子,视线又瞥向那面铜镜:“浮生镜……怎么会在千面妖狐手中?”他通过【记忆水晶】经历的那段回忆中,浮生镜最后是交给黑衫人了,而黑衫人就是十方妙门的上一任门主,也是夔聪等人的师父。若一年前十方妙门的惨案是千面妖狐所为,最后他将浮生镜抢走,倒也合理。想到此处,他又自顾自地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一年前夺走的吧……”话音还未落,便听到白千雪打断道:“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待你恢复了,直接问庄小怜便是。”白千雪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愠怒,南宫不念敏锐地察觉到,微怔了怔:“我知道了……你……怎么了?”白千雪轻轻吸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挡千面妖狐那一掌?明知他功力深厚,就为了一面浮生镜而已,强出头受内伤,千面妖狐也趁机逃走了,值得吗?”南宫不念抿着唇承认错误:“这……确实是我动作慢了,如果当时能在拿到浮生镜的同时化开他的真气,就可以捉住他了。”他边说边瞄了白千雪一眼,却见白千雪在听到他的话后,面色更加不快,冷冷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是你受伤。”南宫不念微微怔愣了片刻,连忙补充道:“哎呀,那时你在我身后嘛,没看清情况有多紧急。千面妖狐将浮生镜和真气一起发出,庄小怜非但不躲,还准备去接,他们十方妙门的弟子功力都不怎么样,若是接上那道真气掌力,不知会受多重的伤,所以我就英雄救……”白千雪眼眸微抬,淡淡瞥向他,南宫不念感到一股寒意,愣生生将最后一个“美”字吞了下去,道:“总之,是意外。”见白千雪没搭理他,他转了转眼珠,问道:“鬼面郎君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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