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念的声音冷若冰霜,适才音调里那几分颤抖也被他敛住,他微微眯了眯眼,盯向奚将军,仿佛警告般道:“你敢动我,我会让你比你的兄长死得还惨。”南宫不念无比凌乱,心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刺激他了啊!果然不出他所料,奚将军气得面如黑云,“嘶啦”一声,钢鞭划过钟不念胸前的衣衫,那衣衫顿时裂开,胸口白皙的皮肤也被钢鞭刮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钟不念眉毛一皱,猛地抬头撞去,头骨正砸到奚将军下颌,这一撞使出了浑身力气,奚将军不由抬手捂住了下颌,低声喘息,趁此机会,钟不念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这层楼阁的木梯跑去。他撞得奚将军吃痛,自己同样是眼前一片恍惚,逃得也跌跌撞撞,那几名魔兵根本就不在意,也不去阻拦——他这般模样,又能逃到哪里去?想要抓到他太容易了。那几名魔兵看到奚将军的窘态,纷纷起哄笑道:“奚将军,你且要当心,他性子可烈着呢!”奚将军失了面子,白了众魔兵一眼,挥手道:“滚滚滚,别耽误本将军办正事!”那众魔兵会意,笑了几声便蹬蹬地走下了木梯。钟不念此时正沿着木梯向下逃,这几名魔兵见了,一起挤上前,直接将他撞得扑倒在了木梯上,有人还顺便踩了他几脚。钟不念登时吐出了一口鲜血,匍匐在地,也没有力气起来了,便用双手继续向下爬去。魔兵散去后,这层楼阁内只剩他与奚将军两人,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一阵沉稳的步子,钟不念头皮一麻,连忙快爬了几步。身后,奚将军笑道:“你跑得了吗?”他大踏步地走下木梯,不消几步便追上了钟不念,钢鞭一挥,便如一捆绳索般攀上了钟不念的两只足踝,向上一拽,将他从木梯上再度拽回了一片瓦砾之间。再次的撞击又让他吐了一口鲜血,视野也迷蒙一片,奚将军的笑脸逐渐变形,也逐渐凑近了他,一只粗糙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脖颈:“听话一些,或许我会发发善心,对你温柔一点。”钟不念半晌不发一言,似乎快要昏厥了一般,但南宫不念却感觉到,他悄悄将左手手掌翻了过来,正朝向奚将军,那左手的小臂连同手掌间,涌起了一股起伏的灵流。怎么回事?不是武功尽废了吗?南宫不念微感疑惑,又不免为此时的情形担忧,因为这股灵力并不深厚,将散未散一般,许是辰玑子在废除钟不念的武功时,遗漏了左手这一小段灵脉,经过三个月的修复,尚存着这微弱的灵流,但也仅仅如此罢了,不可能再进一步了,也不可能对面前的奚将军造成多大的伤害。不过如今钟不念已是陷入绝境,这是他最后可以反抗的方式了,他正准备击出这道微弱的灵力,楼阁下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奚将军松开手,朝木梯旁走去,只见一片光亮中,有人走了上来。这片光亮并非是因为来人提着灯烛,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他全身燃着一层淡淡的赤色火焰,将这间楼阁照得亮如白昼。奚将军一愣,道:“赤魔,你来做什么?”
总算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南宫不念稍感安慰。朱焰朝地上瞥了一眼,见有人衣衫不整、血肉模糊,不禁多瞅了两眼,认了出来,吃惊道:“你怎么把他折磨成这样了?渡者只说让他来修这间楼阁,又没说动私刑。”奚将军不悦道:“这是我的事,你别多管。”这两人的脾气都不小,朱焰闻言面有不快,扫向钟不念那凌乱的衣衫,忽然明白过来,瞪圆了眼睛:“我说你那些手下怎么都在大殿前闲晃,还想拦住我,不让我上来,原来你是想……你……太恶心了!”奚将军将钢鞭捏得喀喀响:“你说什么?”朱焰又重复了一遍:“你太恶心了!”奚将军捏了一阵钢鞭,朱焰身上散发的那一圈火焰也更明亮了,两人对峙半晌,奚将军自觉胜算不大,开口换了个话题:“你来干嘛?”朱焰哼了一声,道:“借我几个人,蝶骨兰要种一片毒草,缺人犁地。”奚将军一听,眉毛抽了抽,拒绝道:“我这儿抽不出人手。”朱焰眨了眨眼:“抽不出?那下面的人不都闲着呢吗?三个月修不完一层楼,我看你们天天什么都不做吧?”他瞥了眼钟不念,“全让他一个人做。”奚将军被他说中,撇了撇嘴:“也不是我不肯帮忙,换做别的都好说,蝶骨兰嘛……她前段时日研究什么‘无息兰’,骗了我一个属下去试药,结果害得他功力尽失,现在刚恢复三成!”朱焰面色忽红忽白,道:“无息兰有我给她试药,不需要旁人了。这次只是种一些毒草而已,没有危险……”奚将军走到窗口,朝楼下瞥去:“不如你亲自问问,下面那几个,有没有愿意去的?他们如果愿意,我没意见。”朱焰挠了挠头:“我来找你之前已经问过了……”他视线垂了垂,扫到钟不念,忽然道,“你把他借我不就行了?”奚将军愣了愣,推脱道:“这……不好吧,渡者交代他来修大殿的……”朱焰打断他道:“借我几日,渡者又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要是把你的龌龊心思告诉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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