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雪道:“弟子是觉得南宫不念尚未赎罪忏悔,也未讲出醉雪刀的下落,就这样杀了他,对他而言太过轻松了。”封含清顿了顿,又惦记起醉雪刀来,道:“千雪,依你之意该如何?”白千雪淡淡道:“师尊忘了星罗针了吗?”封含清恍然,苦量禅师问道:“白少侠,此乃何物?”白千雪道:“禅师,星罗针乃本门暗器,共有七枚,比寻常暗器纤巧许多,可刺入人身关键穴位处,置于体内,那人便会持续受到钻心之痛。”苦量禅师神色微滞,道:“阿弥陀佛,此法颇为残忍,有违天道。封阁主,三思啊。”封含清道:“禅师心肠慈悲,但醉雪刀如今下落不明,魔教的血溶渡者也未被擒获,若不尽快解决此事,等到魔教卷土重来,天下苍生何辜?”众多正道弟子均随声附和,苦量禅师捻着佛珠,虽觉不忍,却难敌众意。封含清本欲当众施刑,但恐苦量禅师阻止,便道:“来人,先将南宫不念押下去。”便有数名弟子用刀剑押着南宫不念向前走,经过白千雪身边时,南宫不念怔然地向他看去。邱寒注意到他的目光,担心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道:“看什么看?!快将他押走!”白千雪却转过身,推开邱寒的搀扶,走到南宫不念面前,平静地与他对视半晌,问他:“看够了吗?”那双眼眸里再没有半分温存,陌生到让他骇然,南宫不念移开视线,不禁轻声自嘲地笑了笑。这笑声却让白千雪眸光微颤,盯着他道:“好笑吗?”南宫不念抬眸看向他,白千雪道:“我和你,走到今日这一步,好笑吗?”听到这句话,南宫不念黯然神伤,笑意凝滞在唇角,心口痛楚倏然加剧,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溅得白千雪的衣衫上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南宫不念倒了下去,在他闭上眼睛前,隐约看到白千雪朝他伸出手,但那双手停在半空,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接住他,只这一刹那的犹疑,他便孤零零地摔在了地上。 哭给谁看?疼、好疼……
神志不清的时候,那痛苦便延续了很久,但痛的程度根本无法与此刻相比。南宫不念很想将自己打晕,晕倒了就不会这么疼了。可他没有一丝力气,不要说抬掌击晕自己,就连移动身躯去撞墙都做不到。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身体内未被封住的脉络间,真气又开始悄悄恢复,照旧起伏不定,钝痛异常。而他心口则是另一种痛感,犹如针刺,却比针刺疼上千百倍,好似有数不清的针接连不断地扎向他的心脏,要将他的心捣成烂泥。黑暗中无一点光,也无任何声响,他没有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瞪着眼睛感受着疼痛,时间的流逝是那般缓慢。他思绪飘乎地想道,在他昏迷的时候,星罗针大概是已被刺进体内了,因而心口才会这般疼。然后他被关在了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呢?他是仍然在魔教,还是被关进了某个正派的地牢里?周围的温度极低,他的额头却因疼痛泛起了一层冷汗。他很想抱住手脚,将自己缩成一团来取暖,使出好大力气,只将手移动了几寸。随着他动作,寂静被打破,一阵铁链拖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铁链……原来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倒是不意外,即使他落魄成这般苟延残喘的模样,面对昔日的魔教教主,正道中人怎会不慎重?但那铁链似乎很长,可以让他在这监牢内小范围移动,他便又继续尝试,在身体相对没那么疼的时候,一点点地移动着手脚,侧着身卷成了一团,感觉这样似乎暖和了些许。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划过一道光线,还有一阵轻缓飘然的步音。那光源带了些暖意,南宫不念缓缓睁开眼,渴求地看着黑暗中那点烛火。他几乎忽略了那手执烛火的人,等那人蹲在他身前时,他才看清来人的面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他唇角微动着,声音嘶哑而微弱:“小白……”白千雪将那盏灯烛放在一旁:“换个称呼吧,南宫不念。”南宫不念看着他,只感喉头酸涩,说不出话来,便将视线转向一旁。灯火照亮四周,他一瞬便认了出来,此处正是绝命崖底楚临所居的洞穴,不远处就是那张石桌,而他的手脚均被铁链锁住,铁链的另一侧连在洞穴岩壁上。他不禁暗自好笑,封含清对他竟然防备到了这般地步,都将他关在瘴气弥漫的绝命崖了,还要用铁链锁住他。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南宫不念看去,只见白千雪正握着他的手腕查看脉息,片刻后便松开了他的手。南宫不念微感失落,希望能被他多握上一会儿,缓解些寒意。白千雪道:“星罗针在你体内已三日了,师尊让我来问你,醉雪刀在哪儿。”南宫不念沉默不语,白千雪抬起衣袖,从中取出一卷布帛:“这针不能在体内留太久,超过三日,你就会死。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为你取出,再换上新的吧。”他展开布帛,里面是七枚寒光凛凛的银针,十分精致纤巧。南宫不念扫了一眼,顿觉遍体生寒,挣动着身体,想向后退去,无奈使不出力气,让他看起来只是在颤抖。白千雪伸出双手,探向他腰间,便去解他的衣带。南宫不念霎时一惊,慌张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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