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想躲开他,身后却是一方角落,退无可退,背脊撞到凹凸不平的岩石上,被硌得生疼,躲闪之际反而朝白千雪的方向靠近了些,就像是在故意对他投怀送抱一般。白千雪顺势将他搂得更紧,在他唇齿间探寻,厮磨过每一寸柔软之地。好似在游览什么幽美的景致,流连忘返般不愿离开。南宫不念挣不脱他的怀抱,便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他离开这里,他就可以永生永世都不必再见白千雪了。他渐渐安静下来,逆来顺受般任他施为。白千雪伸手抚过他的脸,唇角与他藕断丝连,微含几分不满,气息低沉地问道:“不能像……过去那样吗?”过去?南宫不念明白,白千雪所说的过去,便是他们彼此厮守之时。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何还能心无芥蒂地回到过去?他觉得白千雪这句话问得太可笑,多半又是在存心刁难他。他着实不想再与白千雪纠缠下去了,急着结束这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虚伪逢迎,便试着主动了些,轻轻去勾白千雪的舌尖。白千雪停滞了一瞬,愈加热烈地去吻他,掌心也不断下滑,抚向领口。恐慌感瞬间湮没了南宫不念,他的身躯被白千雪桎梏着,索性将心一横,齿关随即紧阖。这举动被白千雪先一步预料到,及时退了出去,才没有鲜血四溢。南宫不念气息不定,胸口微微起伏,冷眼瞥向白千雪道:“够了!”白千雪盯着他红润的唇角,似乎有些不舍:“你不想走了吗?”南宫不念深吸了口气,面色差到了极点,蹙眉瞪着他:“白千雪,别再耍我了。”白千雪看着他那双隐含怒气的眼眸,与他对视半晌后,轻声笑了笑:“好吧。”接着,他便退后了几步。南宫不念以为白千雪终于胡闹够了,要将星罗针再度刺入他体内。谁料白千雪却微微俯身,用手中的钥匙拧开了他足踝上的锁。那钥匙似是通用的,白千雪打开他一只脚上的锁铐后,很快便将他另一只脚也除去束缚。继而又拉起他的右手,照旧干脆地拧开了锁。南宫不念颇为吃惊,怔然看着他。白千雪握着他左手那半截白骨嶙峋的小臂,正将钥匙拧入锁孔,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很意外吗?”南宫不念回过神,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到最后那只锁铐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逃出魔教白千雪将南宫不念左臂上的锁也解开,便向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可以离开的空间。南宫不念勉力转了转手腕和足踝,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岩壁,顾不上再看白千雪,颠颠倒倒地向外挪动着身躯。他好不容易挪到洞穴出口下方,却对脚下到头顶的洞口之间这还不到两丈的距离束手无策。若是往常,他无需使用功力便可跃上去了,此刻却苦于体力全无。
星罗针离体只有几个时辰,他心口仍不时有残余的剧痛袭来,未封锁的经脉间虽仍有真气存留,可此时若动用真气,他根本无力控制,好比自寻死路。他正思索对策时,忽听白千雪道:“需要我帮你吗?”南宫不念回过头,他身受重伤,五感也远弱于从前,适才在冥思苦想,竟没有注意到白千雪是何时走到他身后的。他悚然惊骇,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后退:“你别过来!”白千雪停住脚步,状若无奈地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你站在这儿也出不去,不如让我帮你。”南宫不念道:“不必。”白千雪朝他伸出手:“放心,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南宫不念怀疑地看他:“真的?”白千雪点头,走近他,想将他抱起来,感到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便只搂住了他的腰和肩膀,向上跃去。一跃上地面,南宫不念便道:“放开我。”白千雪就放开了他,南宫不念没再看他一眼,慌张地走入瘴气弥漫的枯林。白千雪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被迷雾笼罩,越来越模糊,变得只有一个轮廓,渐渐连轮廓也消失,化作渺小的一点,再之后,那一点也不见了。白千雪忽然感觉极为恐惧。他是想放南宫不念走的,可是……此时,他才惊慌地意识到,这个人走了,就是彻底地走了,他永远都见不到他了。这怎么可以?永生不见与彼此怨恨,他宁愿选择后者。这次……只好食言了。白千雪匆匆奔进了瘴气中。南宫不念走得极艰难,他一边尽量闭息,免得吸入瘴气,一边拖着伤势沉重的躯体,分辨着通往崖底的路。那来往绝命崖的竹藤应是还在,否则白千雪没有功力,也不可能往返自如。南宫不念便打算凭借竹藤离开。他不知上面有没有正道弟子看守,也许等他千辛万苦地逃上崖顶,却仍是被捉住,一切只是白千雪对他的另一种报复。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抓住一线生机,却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步音。这脚步声他已很熟悉,登时心惊,一瘸一拐地向前挪着步子,因为走得急了些,他脚下虚浮,竟然一下摔在了地上。很快,身后那人便追上了他,站在他面前。南宫不念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你说过要放了我!”白千雪微俯着身,向他伸出一只手:“我带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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