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含清一改之前对花子蹊的谦和之态,冷然道:“魔族之人的话,如何可信?”如此一来,殿内众人便不由纷纷将目光投至白千雪身上。有人藏在人群中,弱弱地道:“那白少侠……应该最清楚此事吧?”这人一提醒,释真看着众人目光倾注之处,道:“你就是白少侠吗?”白千雪微微颔首,释真道:“我听说过你,是正道数一数二的少年侠客,你的话他们应该都会相信。你说,那本假秘籍,究竟是不是封含清给你,让你交给魔教教主的?”封含清冷笑一声,瞥向白千雪:“好,白千雪,你来说。”南宫不念始终没有去看白千雪,不等他开口,便道:“封阁主,不必为难令徒……”他尚未说完,忽听白千雪道:“是。”周遭霎时鸦雀无声,沉默了片刻后,众人惊叹。南宫不念蹙着眉,转身看向白千雪,正迎上他一道幽深的目光。他心内一动,只觉白千雪似乎看穿了他的身份,心道:你这又是何必?封含清低声道:“白千雪,你竟然……”他顿了片刻,很快敛去面上怒气,“此乃本门私事,封某本不该当众提起,但既然我这弟子执迷不悟,也只好让诸位同修见笑了。”难道其中还有内情?众人安静下来,听封含清道:“我这弟子对魔教教主南宫不念恋慕多年,任我百般教诲皆不为所动,分不清正邪之别,不惜违逆门规,与他形影不离。甚至还曾私自将那魔教孽种带到摘星阁,暗中厮混,被我发现后,拼死不让我杀他,闹得摘星阁鸡犬不宁!此事阁中弟子尽知。”“一个多月前,白千雪将驻守绝命崖的弟子调走,偷偷放走了南宫不念。我责骂了他几句,他便怀恨在心,弃摘星阁而去,已有一月不知所踪。我不知他这一月里身在何处、是不是就与那魔教教主相伴,为何今日一出现在此处,便不念师徒之情,编出这等谎话来污蔑我?”他这般巧舌如簧,将话说得真假参半、引人遐思,江湖中也早有些关于白千雪与魔教教主的特殊传闻,众人不禁又去看白千雪,只觉被绕晕了,不知该相信谁。南宫不念微侧过头,瞥向白千雪,只见他垂着眼眸,目光似在微微颤抖。南宫不念忽感烦躁,转向封含清,冷然道:“封阁主,适才你还说旁人无凭无证,如今这番长篇大论,你是想暗示什么?魔教的人说这假秘籍是你给出的,你说魔族的话不可信;令徒也这么说,你便如此暗示令徒与魔教有纠葛。你不想承认便罢了,何必对他这般诋毁?”封含清道:“既然说到凭证,那好,便只言凭证,都莫言其他。敢问诸位同修中,可有谁知晓‘醉雪凝冰’的内容吗?”
简直是废话。南宫不念心道:这种绝世武功秘籍,又不是街头摊子上卖的刀剑拳谱,谁会看过?殿内寂静极了,众人纷纷摇头。封含清道:“这么说,便是只有这位释真看过。我还是那句话,仅凭他一面之词,如何作为证据?”他看了看南宫不念,“即便你手中这本秘籍是我让白千雪交给魔教教主的,又怎知这秘籍就是依照‘醉雪凝冰’改动的?说来说去,不是仍然没有凭据,盲目相信释真的话吗?”这番说辞,倒是让人找不出可以辩驳之处。知晓真相为何,却无法将他的伪面揭穿。南宫不念盯着封含清,在心内暗自思量。不明不白地死掉的唐小赢,在花子蹊路过的小镇上卖剑的乞儿,寄给正道诸派的密信,再加上出现在摘星阁的释真。巧合可以是一处,但接二连三的巧合,就绝非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故意设计。是谁呢?南宫不念看向释真,只见他仍是满面怒气和愤恨。寄信的人,还有将唐小赢佩剑送给那乞儿的道长,会是他吗?不论是他,或是幕后另有其人,目的都已清清楚楚,就是要在天下正道弟子面前,揭穿封含清的真面目。既是要揭穿,便是有无法推诿的证据,绝不会仅凭那本假秘籍定论。南宫不念扫视着封含清,心想会是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让他无从抵赖?他忽地微微睁眼,一瞬心明,低声对朱焰道:“放火,烧封含清的袖子。”朱焰疑惑地看他:“啊?”南宫不念道:“快烧,两只都烧光。”朱焰蒙然点头,向人群里藏了藏,以手暗暗捻动法诀。须臾间,一股热浪直冲殿前,奔着封含清而去。事出突然,那火光无比迅疾,众人皆是一愣。封含清衣袖之下,灵流迸出,将那团团火焰打灭。慌忙之中,仍被火苗落到长袖上,两只袖子被烧得残破不全。他面色瞬时变了,将衣袖掩于身后,道:“此等邪术,必是魔教中人所为。诸位还不速速离开,要等魔教的人来血洗吗?”“封阁主,你今日一直在急着赶人走,这就是摘星阁的待客之道吗?”南宫不念笑道,“不过在下也可以理解,毕竟封阁主受了冻寒之伤,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呢。”封含清忽道:“你不断在此挑唆,我看你并非什么莽苍山派弟子,而是魔教中人冒充的,适才那邪术就是你施的!来人,将他抓起来!”摘星阁弟子纷纷拔剑以对,萧云霓待要取出弓弩,却见南宫不念对她微微摇头,知他不想连累他人,只得止住。南宫不念退了几步,在人群中四处闪避,那摘星阁众弟子恐伤到他人,不敢贸然动手。南宫不念悠悠地道:“我究竟是说错了哪句话,让封阁主如此不安,急着想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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