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商商听见这话,看向清芦,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清芦,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在做什么?明明如此厌恶人间、厌恶凡人,为何还是要在人间闯荡?”清芦垂眸道:“我不想说。”苏商商又看向了那花灯,喃喃道:“何止是凡人难以看透?”她看不透梁蕖,看不透清芦,看不透昌灵长老,看不透狐族,也看不透凡人……这整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她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其实,她也看不透自己。这些日子,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心里乱乱的,仿佛一团乱麻。好像,只有梁蕖是清晰的。“我打算回一趟狐狸洞,来回约莫得四五天,”苏商商对清芦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麻烦你替我假扮一下西吉国的公主。”“你回去做什么?”清芦问。苏商商低头答道:“我心里有些事想不明白,我想去问问昌灵长老。”“你莫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凡人国师?”清芦盯着苏商商,问着。苏商商疑惑地看着清芦:“喜欢?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从前只是听人说起过,却从没自己体验过。你知道的,我怕凡人怕得要死。”清芦见苏商商如此,不禁松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便好,因为这实在是个害人的东西。”“我不懂。”“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清芦说。苏商商苦笑一声:“你们每个人都对我这么说。”又道:“我在西吉国的使团面前施了法,他们眼里的我便是西吉国公主的模样。可其他人看我,却仍是我自己的模样。你若要假扮我,最好变成我自己的样子,然后躲着点西吉国的人。”清芦点了点头:“放心吧。”“多谢了。”苏商商说着,舔了下嘴唇,转身就要走。“苏商商,”清芦却又叫住了她,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记住,一定不要相信凡人,一定!”“清芦……”“前车之鉴,”清芦似乎有些哽咽,“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你也跳入这火坑了。”苏商商凝视着清芦,道:“我不会的。”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化作轻烟走了。清芦叹了口气,看着苏商商离开的方向,眼里尽是悲伤:“希望你不要步我姐姐的后尘。”她听了苏商商的话,变成了苏商商的模样,在清凉殿里接着休息。没一会儿,天就亮了,有宫女来敲门:“贵妃娘娘,今日还要清修吗?”
清芦闭了眼,悠悠答道:“是,本宫要清修七天。不管谁来,都不见。”这种情况下还是要一刀切,保险一些。梁蕖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了。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头脑却还是不大清醒。她昏睡了些时候,又中了苏商商的法术,醒来以后难免头脑发懵,竟把那日苏商商给她施了法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她只记得苏商商去而折返,至于之后,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总觉得自己做下了什么事,这事似乎很重要,她必须要去问一问苏商商。于是,她来不及多想,当即梳洗穿衣,进宫去了。她进了宫后,先是难免和老皇帝谈论一番求仙修道之事,然后便起身告退,直言是要去找贵妃娘娘传扬道法。老皇帝听了,连连摆手,道:“国师可以不必跑这一趟,贵妃的求仙问道之心宫中无人能比,她进宫第二天就开始闭关清修了,朕这些日子也只是见了她一面罢了。”“哦,果真如此?”梁蕖颇有些抑制不住的惊喜,又故作淡然地道,“贵妃一心向道,是好事,是陛下的福气。”“且说吧,”老皇帝的语气颇有些幽怨,“她毕竟是个妃子,不是个道姑。”梁蕖听了,垂眸不语。老皇帝见状,忙又道了一句:“朕无意冒犯国师。”“陛下折煞贫道了,”梁蕖忙道,“贫道只是担心陛下的求仙大业。”老皇帝沉吟一瞬,又点了点头:“朕心里有数。”“你最好心里有数。”梁蕖心里默默说着,便起身告退了。她拿着拂尘,急匆匆地大步向清凉殿而去,拂尘在风中飘着。路过的宫女窃窃私语,她们还从未见过国师如此着急的模样。可梁蕖到了清凉殿前,却犹豫了。她记得,那夜里,两人都在对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而苏商商在得知她的怪病之后选择了给她一个拥抱,她却选择推开苏商商,还要赶她走……梁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一直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挣扎着。“国师怎么在门口站着?”清凉殿的宫女见了梁蕖,忙上前问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来求见贵妃娘娘。”梁蕖理了理衣袖,故作淡然地答着。“国师有所不知,贵妃娘娘这几日不见客的。”宫女说。“还是麻烦通报一声。”梁蕖没有选择离开,她看着清凉殿大门的方向,袖子下的手紧张地握了握拳……她想。或许苏商商会见她。“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国师稍候。”宫女知道国师不是好惹的,连忙进门去问。梁蕖就站在门外,默默地在一阵一阵的微风里等着,手心里都出了汗。她在想,等她见了苏商商时,她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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