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家。辛姮说着,见戚云去查看燕渺的情况,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古音之口的方向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她却也胸口一痛,一下栽倒在地上。她前日才受了重伤,虽有燕渺医治,可终究是伤了元气。今日又经历这样的变故,一时间百感交集,乱了灵力,心口处忽然一痛,竟好似先前她接近昆吾氏法器时的感觉。主君熠然唤着,便要过来。不必!辛姮低喝一声,抬手阻止了她。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镇定了些许,微微调整了过来,按下了心中的躁郁不平之气,又站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古音之口的方向走去。回不去了。她想。 残局燕渺再次在忘尘峰上醒来时,不由得一阵恍惚。忘尘峰上一切如常,而这又让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清晨,她在忘尘峰上醒来,睁开眼便瞧见了槿秦。只是这一次,她睁开眼瞧见的不是槿秦,而是璧玢。璧玢眼眶哭得通红,似是哭了好几天了。可看到燕渺醒来,她却也没个好脸色,只是一言不发地把一块帕子丢到了她身上,又转头去给她取了一碗药汤,放在了她床头。红红也守着她,一直依偎在她身边,好似怕极了失去她。师妹燕渺开口,嗓音沙哑。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璧玢也开了口,咬牙吐出三个字来:我恨你。燕渺闻言,不由得闭了嘴。她当然知道,璧玢这恨是因何而起。若不是她私自离开苍潭山去寻辛姮,槿秦又怎会追出去?也就不会一去不回了。苍潭派怎么能没有槿秦呢?有槿秦在,苍潭派才有主心骨。她总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她总是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维持着苍潭派的平和安宁;她是个严师,却也真切地关心着这里的弟子,照顾他们犹如照顾自己的亲人苍潭派怎么能没有槿秦呢?对不起,燕渺说着,垂下眼来,鼻子不由得一酸,我对不起她。你喝药吧,璧玢说着,声音里颇有些冷漠,调理内息的。师兄说掌门有言,让你休息好之后就去禁苑拜见师尊。我还有事,先走了。璧玢说着,便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在她走到门边时,她却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说道:若师姐回不来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罢,她也未曾回头看燕渺一眼,便决绝地向外走去。燕渺听了,心中一阵苦涩。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她想着,如果被陷在那里的人是我,就好了。她去古音之口,是为了找到辛姮。可到最后,她不仅没能带回来辛姮,就连她最敬爱的师姐,也丢在了那里。
那长生不死之体就这样被困在了土阵之中,深埋于地下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如果是我,就好了。燕渺不断地想着。魔宫复雪殿里,辛姮也是一样的失魂落魄。她立在那里,满脑子依旧只有方才的那场混乱。至于云方王为何出尔反尔驱逐了她又寻她回来这种事情,她已无暇顾及了。熠然立在一旁,低声对辛姮说了许多好话:主君,王上还是关心你的。你离开的第二天早上,王上便撤了那道旨意。知道你有难,王上便立刻派我带兵出去救你。王上那时只是在气头上,主君也不该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辛姮却依旧只是沉默不语。姮儿,怎么不说话?云方王坐在她那玄色的王座之上,问着。灯光昏暗,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无话可说。辛姮冷冷地答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是怎样去世的吗?云方王问。不是她。辛姮十分笃定地说着。虽然燕渺并没有给她解释清楚,但只要燕渺否认了,她便信她。那也是昆吾氏!云方王急得狠狠地拍着她王座的扶手,好好的王座硬是被拍出了一条裂缝。王上以为我还会在意吗?辛姮仰头问着,又直接跪了下来,道,王上要辛姮做什么,直说便好,大可不必编这些话来,用各种手段,拐弯抹角地逼我去做!你放肆!云方王一怒,一抬手,隔了些距离的辛姮脸上便狠狠挨了一巴掌。辛姮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仍是看似恭敬地回答着她:但听王上差遣!她直视着云方王,虽看不清那阴影里她的面容,但她仍是直视着她。她已不再畏惧了。已失去了敬意,又谈何畏惧呢?云方王看着她这眼神,不由得一愣,转而竟又叹了口气。浑身上下,就这点倔劲儿,随你娘了,云方王说着,又抬手虚扶一把,道,起来吧。辛姮站了起来,却依旧不发一言。云方王看着她面容,又摇了摇头,道:姮儿,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孤要你做的事,都是你娘的遗愿。孤或许是对你有所隐瞒,但绝不会伤你。她说着,不由得一顿,这才道:因为你是你娘唯一的血脉。辛姮听了,不由得冷笑。云方王以她母亲为借口来逼她做事,她也会搬出母亲的名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若她母亲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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