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镜说着,声音颤抖:“她便是恶神下界,无情无义。而如今的小谷主,像她、又不像她。”沈瑾白听了,只是垂眸沉思。只听紫镜继续说道:“我曾经也和她很亲密,后来她又喜欢上了阳茗,便把我丢在一边。当日,我隐瞒身份去了韶云派,正是失落之时,见了石从风,便与他生了情愫。严明是我的好友,他当日是个极好的人,谁都对他赞不绝口,可惜他瘸了一条腿,在武林之中难有建树……他也是最先知道我襄宜谷的身份的,但他知道以后,也没有排斥我,反而,因为我当日苦于对石从风生了情意而开导我,为我出谋划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当日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是他,杀了我的女儿。”紫镜说着,有些哽咽。沈瑾白见了,便给她寻了干净的水来,喂了下去。只听紫镜接着说道:“当日,我不小心让自己有孕在身,念及前车之鉴,终日惶恐不安。严明劝我说,这是我和石从风两个人的事,我们两个人应当一起面对,所以我便去找了石从风,告诉他我的身份。可没想到、没想到,他在得知了我襄宜谷的身份后,竟然一把把我推开,终日避而不见!他说,他是武林正派,绝不会与我邪门歪道的妖女为伍!”紫镜说着,气得声音都在发颤:“从前的那些山盟海誓,竟全成了泡影!”紫镜说着,眼泪直流:“多亏有严明在,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照顾我的起居。如果没有他,恐怕我的女儿,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上。我当日感念他的恩德,想着他行动不便,便把一部分襄宜谷的内功心法教给了他,最起码让他在遇到危险之后,可以防身保命。你说的那毒药,却不是我特意留下的,我只是走时忘了带。私传秘笈给外人的确是我不对,可我当日,却也没有想到,我教他的这些东西,最后会害死我自己的女儿!”沈瑾白想了想,又问:“可你为什么不把林萋萋带回谷中?我听……听萧非说过你们谷里的规矩,女子若是想生育,是可以找一个男子受孕,然后自己抚养的。”“那也需要谷主的许可,”紫镜解释说,又被以往的情绪所支配,脸上流露了些惧意,说道,“我实在是怕。孩子出生的那天,我怕极了,我知道那孩子不能带回谷里,不然她必死无疑!我只能忍痛,把她放在了韶云派的大门前,我知道,韶云派也怕和襄宜谷扯上关系,他们不敢到处乱说……可我还是恨!我恨石从风,如果他没有抛弃我,以韶云派之力,未必对抗不了襄宜谷,我又何必抛弃自己的血脉、骨肉分离!我也恨萧楚,如果不是她那般无情无义,我又何必舍弃自己的女儿!”紫镜说着,泣不成声。沈瑾白听了,却对萧楚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身为母亲,她天天给自己的女儿喂毒药,用残忍的法子为她练就百毒不侵之体;身为谷主,她对下严苛,用这样可怖的手段来对待她的亲随……果真如紫镜所说,无情无义。也难怪萧非被她教成这个样子。“回来以后,我为了自保,硬是敛了所有的性子,只得凡事都顺着她心意行事,你以为我好受吗!”紫镜说着,惨笑着,“明明知道她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却又要帮着她做这些可怕的事情……呵,人生在世,真是可笑。”“那你为什么又把萧非管得这么严?”沈瑾白问,“她或许和她母亲不同呢?”紫镜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不同呢?”又道:“沈姑娘,如果你了解襄宜谷历代谷主,你就会发现,每一代谷主,都比上一代更狠、更绝情。绝情的人只能养出绝情的孩子,我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赌这一代谷主和以往的不同呢?”
沈瑾白听了,不禁沉默了一瞬。可她心里却也在不停地发问着:“我怎么知道,她不同呢?” 偷袭沈瑾白听紫镜把前因后果都复述了一遍,自己也陷入了沉默。她只是在椅子上坐着发呆,一声不吭。直到窗子里透进了熹微的光,她才回过神来。“也不知谷里怎样了。”紫镜道了一句,看向了窗外。侍女报信时,院子里乱哄哄的一片,想来其他几位师父也出去帮忙了。沈瑾白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看向了窗外。这一看,便瞧见萧非蹦蹦跳跳地向这边而来。她愣了一下,连忙又坐了下来,仿佛无事发生。“嫂嫂,师父,我回来了!”萧非说着,推门进来,直奔沈瑾白面前。她瞧了瞧沈瑾白,又回头看了看紫镜,道:“那想必是有结果了吧。”沈瑾白点了点头。萧非便随手从桌子上拿了药,走到了紫镜面前,一脸抱歉地对紫镜说道:“对不起啦,大师父,还是要辛苦你再睡一觉,我还要先处理一些别的事情呢。”她听起来乖巧极了,但眼里却透露着笑意。紫镜听见她如此说话,不由得看了沈瑾白一眼。“沈姑娘,”紫镜说,“你不懂襄宜谷。”萧非听她这话说得奇怪,回头看了沈瑾白一眼,但见沈瑾白神色如常。“搞什么呀,”萧非嘟囔了一句,抬手便掐住了紫镜的脖子,硬生生把那药给紫镜灌了下去,“大师父,一会儿再见啊!”紫镜被灌了药,不过片刻,便昏昏睡去。萧非放下了药瓶,又回头看向沈瑾白,热情地贴到她身前,抬眼看着她,问:“嫂嫂,可以把方才的结果告诉我吗?”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