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看见了陈广峻抱着蒋沅儿的尸身,跪在地上,痛哭不止。“蒋姑娘……”沈瑾白也是一惊,轻唤一声,又连忙奔上前去,跪在了陈广峻身边,看了看他怀里的蒋沅儿,又看了看他。陈广峻只是抱着蒋沅儿的尸首痛哭,似是一句话都说不成了,而蒋沅儿的眼睛还没闭上。沈瑾白见状,心中酸涩,便伸出手去,主动为蒋沅儿合上了双眼,又连忙问王齐:“谁干的!”王齐答道:“这些杀手说,是陆侍郎。”“陆侍郎?”沈瑾白想着,低了头,道,“是陆惟他爹。”说话间,去追那弓箭手的襄宜谷人也回来了。他们对王齐禀报着:“那人太快了,追不上。钻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王齐听了,登时急道:“怎么办得事!”说着,又忙对沈瑾白和陈广峻保证道:“两位放心,我们定然能抓出真凶,为蒋姑娘报仇。”沈瑾白见了,便看向陈广峻,又唤了一声:“表哥……”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如今竟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恨自己来晚了。“表妹,”陈广峻终于开了口,哽咽地问了一句,“皇上走到哪了?”沈瑾白吃了一惊:“你还要告御状?”陈广峻点了点头,红着眼答道:“既然有人这么不想让我去,我便偏要去……不然,她就白挨了这一箭了。”他说着,眼睛只看着怀里的蒋沅儿。王齐见了,忙问了身边刚刚去追弓箭手的人,又答道:“陛下已经在主街上了,只是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好,”陈广峻说着,又抬眼看向沈瑾白,道,“表妹,你能帮我把她安置好吗?”“带回府里吗?”沈瑾白问。陈广峻听了,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我娘身体不好,送回府里怕是会惊扰了她……只怕,我爹也不会愿意让她进门。”沈瑾白想了想,便道:“那就先送去城外白云寺停灵?陈家在那里添了不少香油钱,应当会好好对待她。”
陈广峻点了点头,忍着心痛道:“也好。”他说着,就要把蒋沅儿从怀里放下来,可他刚放下来要起身时,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还被蒋沅儿紧紧地攥在手里。他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复又跪了下来,拿出了蒋沅儿的小刀。他不舍得把这袖子直接拽出来,便轻轻地把自己的袖子割断了,留下了一大截在蒋沅儿的手里,紧紧地被她攥着。然后,他把那小刀放回蒋沅儿身上,又站起身来,定定地看了蒋沅儿一眼,然后捡起了一个杀手的剑,转身便走。“可你怎么办?”沈瑾白又忙问了一句,“你独自去,我不放心。不如我跟着你去,让襄宜谷的人送蒋姑娘去白云寺。”“表妹,”陈广峻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如今有我在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信任你,这才把她托付给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表哥……”“若是我没能回来,不论是我娘,还是文书……便都托付给你了。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来行事,不必来理会我了。”陈广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的这一句话。沈瑾白听了,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蒋沅儿的死是最后一根稻草,从前他还能选择满眼崇尚光明地用最正当的手法来解决问题,可阴影里的人却步步相逼……他要最后一试,如果这次失败了,那他所有的希望便也都破灭了。 御状陈广峻走了,王齐连忙带人跟了上去,却也不忘给沈瑾白留下了两个人帮她处理蒋沅儿的尸身。沈瑾白看了看蒋沅儿身上的箭,叹了口气,手轻轻握了上去。她微微挪开了眼,终于狠下心来,一把将那箭矢拔了出来,带出了不少血肉。“我们会给你报仇的。”她对着蒋沅儿的尸身说道,又把那箭矢挂在了腰间……此仇必报!然后,她看向了地上那些七倒八歪的杀手,想了一想,便拿着剑,走过去,将他们一个一个结果了,又拖到了路边,用干草堆盖住了。若是让他们活着,等一会儿自己走了,这些人的同伙来救,不知会暴露什么,还是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为好。襄宜谷的两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草席放在了地上,还寻来了一把推车。如今非常时期,也只能用草席将就一下了。几人把蒋沅儿的尸身抬到了那草席上,又卷了起来,绑好了,又放在了推车上。那块布还紧紧地被蒋沅儿握在手中,几人并没有强取出来。只可惜蒋沅儿一直想过安稳的日子,最后却事与愿违,横死在了节日的街头,一箭穿心,死后草席裹尸……一天安稳的日子都没过上。沈瑾白见了这凄凉的场景,心中酸涩难堪。她望着那草席,有些哽咽地道了一句:“我们去找棺材铺吧。”她说着,转身便要在前引路,可走了没两步,她却又脚步一顿。因内力见长,她的耳力也比从前好了许多。她好像听见了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听起来还是陈广峻一行人。沈瑾白握紧了拳头,想了想,又看向了那草席,轻声道了一句:“蒋姑娘,对不起,我得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说着,又忙对那襄宜谷的两人吩咐道:“去寻个棺材铺,买上好的棺材,再把她送去白云寺,好好守着……我如今身上没带银钱,等这边事了了,我便去白云寺寻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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