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空气永远笼罩着一层冷冰冰的数据味儿,里面的人干什么事都步履匆匆,面容凝肃。
偶尔冒出的几句话,不是针锋相对充满火药味儿,就是公事公办的流程术语,丝毫没有人情味。
琼洁此刻正在戏谑地看着1号仪器信息屏,等到上面关于海豚的性激素那栏的指标再次疯涨到平均值之上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声嘲讽。
“哎呀布莱克,你看看自己养的真是个好东西,一年四季日日夜夜都在发情。真不知道凌总怎么想的,居然让加加进去刺激凌沉的意识。”
“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很乐意把加加换下来。”布莱克显然不愿听到这样贬低自家生物的讽刺。
琼洁抱臂坐回椅子上,不客气地说:“那你倒是快让它起作用,老板的儿子在咱们这躺了一个月还没醒,你的好宝贝还天天想着发情,真是”
琼洁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
布莱克见状冷笑道:“数字意识空间的研究进度本来就只到了中期检查,目前为止只进行过不到五十次的试验而已,我只能设定有限的模式来操作加加的行动,失败是很正常的结果。”
“这事你也先别急着推责任,如果不是海瑞斯犯错在先,加加根本不会被强拉进来尝试刺激凌沉的潜意识。何况发情本身就是加加物种方面的限制,就算加加发情,它到底还是真的刺激成功了。”
布莱克继续摊手道:“你难道想否认上午凌沉的思维异常波动情况,是我们所有人眼花了吗?”
想起上午凌沉的脑电波闪过短短两秒的异常波动,琼洁被问得差点语塞。可能当家长的难免护犊子,正如布莱克不愿意听到贬低加加的字眼,琼洁也是一样,那点短暂的、对数字空间目前的确并不成熟的反思还没发酵,马上就又被抛诸脑后。
琼洁站起来语词尖锐地呛声道:“海瑞斯犯错是成年后的鱼也再次被无形的屏障打了回来。
这是他鱼的胃口,那堆尖锐的器官在往日里又总是密密麻麻地出现让他恶心。
以前海瑞斯懒得管这群满脑子只有清理生物残渣的简单生物,可现在它们还不知死活地上前来骚扰海瑞斯的视线,那就怪不得他无情了。
深海虱子平均五分钟出现一只,海瑞斯就当做捏死蚊子一样,飞快地伸出触手捞住深海虱子,一边在心里说着“恶心死了”,一边在一番发泄似的力道绞死后嫌恶地丢到一旁,盘踞在尸体旁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另外一些着急清理尸体的深海虱子到来。
等到下一个深海虱子出现,海瑞斯马上再绞死一个。
如此反复折腾了三十多分钟,海瑞斯终于发泄完了郁闷,撒手决定大发慈悲地放过这群虱子,慢吞吞地任由触手走回城堡里休息。保存体力等待下一次时机。
乐园的歌声还在叮叮当当地奏响欢快的曲调,乐园空空荡荡。
夜色浓郁,连月亮都掩藏在乌云之间看也看不见了。
坦白说,这只木偶的外观真的很丑,留着一头拖把式样的发型。衣服更是破旧的像被人嫌弃地丢进垃圾桶,又在垃圾堆里荒废很久很久的废弃品。
但这也不能全怪海瑞斯审美清奇,纯粹是随机之举。那时候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想办法冲到这个世界里来,尽力在意识剥离的最后一秒,把所见的鱼的存在,他才想起来意识消失前他在做什么。
而这些对他来说实在过分刺激性的记忆他居然快忘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说来难免可笑,上床被干晕了还要被外人围观救助,这算什么?凌沉恨不得立刻找个空间把自己藏进去,永远也不要被人发现。
他半是烦躁半是害臊地把木偶放进口袋里不再看它,憋着劲郁结,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丢人的事儿,而是转移重心想想怎么出去。
有人在刻意让他沉溺于虚假的世界,忘了那些混乱有如梦般的荒诞经历固然也很好,可他总不能真的遂意待在这里一辈子浪费时间。
凌沉痛苦煎熬地捂住脸,半晌,才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开口道:“你如果为了我好,那你愿意帮我做一次尝试吗?”
凌黎烦躁地停止了反抗,不耐烦地问:“什么意思?”
曾经看过一种说法,意识空间只要受到强烈刺激,紊乱到一定指数,会发生动荡撕裂以致空间不复存在。
至于怎样动荡,过度的悲痛、超过八级的疼痛程度、骤然失去知觉的刺激方法很多,立竿见影的眼下还真有一个简单的,只是存在一定风险。
风险的几率不敢保证,如果失败的代价更不敢保证。想至此,凌沉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转瞬即逝的迟疑,很快又被冷静代替了。
“我或许需要你帮助我验证一下我的猜想,试试看吗?”
凌沉以一种陈述的语气对凌黎说。
凌黎停止尝试反抗压力的举动,疑惑道:“我?”
她用剩余空闲的手撩拨了一下长发,嘴角扬起笑容说道:“如果你要求我的话”
可怜凌黎还未来得及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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