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打量着她,怎么也看不出拾九的样子,叹气道:“你跟王爷说罢。”又派人将叶家人一并带走。拾九应了一声“是”,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来的 随军(修)拾九跟着长行回到楚军驻扎的营地时, 却没有被带去楚逐的营帐。长行将她带到自己的营帐,让她等。拾九顿时明白,楚逐这是要分开审问。以前做影卫时, 她没少做过分开审问的活儿, 分开审问的好处就在于对方没有办法当面随机应变,更容易露出破绽。更别提他们这种完全没有提前串通过的情况了。只要楚逐找到秋云夕、叶大娘一家分别一问, 甚至只需要问问千山镇上认识叶家的人,就知道叶家根本没这个女儿。拾九闭了闭眼, 心里已经明白, 至少“叶大娘的女儿”这个身份是糊弄不过去了。长行见她沉默,眸光不禁落在她脸上, 他几番欲启唇问个清楚, 最终也没问出口。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看着拾九的遗体在灵堂躺了好几天。盖上棺材的时候,每个人都看了她最后一眼。她静静地躺着, 眼睛安然地阖着,仿佛与尘世再无纠葛。而如今, 只因为在若水医馆见到了秋云夕,王爷便怀疑同在若水医馆的今月大夫是死去的拾九,这实在有些荒唐。长行不禁摇了摇头。只有王爷一个人不愿意清醒罢。他不应该跟着糊涂下去。营帐内安静极了。拾九在余光中看到长行蹙眉摇头, 知道他必定也有一肚子疑问, 或许正在思念她。她心中感到不忍, 但却不能说也不能做任何事。若没有楚逐, 她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必落到相识却不能相认的地步, 但偏偏隔着楚逐, 她只能选择让自己死在所有人心中。怕引起长行怀疑, 她甚至克制住了向他打探一二的冲动。这时候多说多错, 什么都不要说才是最好的法子。拾九微呼一口气, 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都焉的人皮面具天衣无缝,楚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换了一张脸。在她与“拾九”长相截然不同的情况下,他仅仅因为秋云夕的存在和自己撒谎的身份,便能笃定她是“拾九”么?肯定不会的吧。拾九嘴唇微微上扬,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下。只要她不承认自己是拾九,楚逐又能如何?就在她沉思间,营帐外忽有小兵来报:“长行将军,王爷请你带大夫过去。”长行立刻打起精神,对拾九道:“今月大夫,王爷召见你,请随我一起过去。”“是。”拾九站起来,假装面色惊惶地行了一礼,跟着他走出营帐,往主帐走去。真正的“拾九”,已经是不惧面对楚逐的,只有普通的老百姓“今月”,即将面临这样气氛严肃的审问,心中是惊惧不安的。长行见她这幅惊惧的模样,仅剩的那点怀疑又减轻了不少,语气温和,面色严肃:“你别害怕,进去后无论王爷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回答便是,王爷不会无端责罚你的。但是——你若是欺骗王爷,你就要小心你的这条小命了。”“小人不敢!”拾九害怕地躬身。长行的营帐离主帐只有几步之遥,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主帐外面。“王爷,今月大夫已经带到。”长行向内禀道。“让她进来。”里面传来楚逐的声音。拾九细细辨认,似乎是没什么情绪。她心下反而有些不安。
没有情绪的楚逐,才是最可怕的。“进去吧。”长行道。拾九点点头,收敛了一切情绪,掀帘走了进去。营帐内,楚逐依旧坐在那方书案前,书案上干干净净,只摆着一壶茶和一碟桂花糕。拾九心中一凛,桂花糕是她爱吃的东西。她来不及多想,赶紧收回目光。好在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当下面色未变,低头行了一礼:“小人今月见过王爷。”楚逐听着她故意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眼眸微缩:“今月大夫,请坐。”他示意拾九坐他对面。拾九依言走过去坐下。楚逐亲自倒了两杯茶,语气温善得像在闲叙家常:“来,先喝点茶吃些糕点。这几天有劳今月大夫为镇上的百姓治病疗伤,本王还未奖赏于你,你想要什么?”“王爷的心意小人心领了,小人身为医者,治病救人实属本分,无须任何奖赏。”拾九摇头。楚逐不语,将倒好的茶放到她前面,连同桂花糕也推了过去。拾九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喝了一口茶,却没有碰桂花糕。“王爷,小人与桂花糕相冲,一旦食用,身上便会泛起疹子,只能辜负王爷美意了。”她歉然道。“哦?是吗。”楚逐不再多话,也抬首饮了一口茶。拾九趁机转移话题,问道:“王爷是不是心疾又发作了?”楚逐淡淡道:“本王的心疾已是老毛病,几乎日日都痛,发作与不发作已无区别。最初发作的时候,本王是不适应的,因怕耽误正事,竭力想让心间的痛楚消减,没想到反倒引起头疼,一时全身齐痛,像是骨头都被啮咬一般,只能跑去故人的坟前,抱着她的墓碑才能得到些许安抚。后来,习惯了故人的离去,便也习惯的心疾的存在。”拾九微怔。这段时间她总是没深想他的心疾,或许潜意识里总觉得没那么严重,或者仅仅只是不想与他再有任何关系,所以特意不去在意他的情况。此刻,他将病痛亲口说出来,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然而,与她今月又有何关系呢?况且,楚逐此刻明显与平日不同。如果只是对一个陌生大夫,他绝不会说出这些听上去竟有几分可怜的话来。此般故意在她面前示弱,终究……终究不过为了试探她罢了。拾九心知肚明,压下微乱的心绪道:“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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