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打算问。她只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好像终于将她对他的爱磨灭殆尽了。所以,她已经不想再去探寻他心中所想,也懒得再去解开两人之间或许还存在的问题,对所谓的“后位”更是不屑一顾。何况,这后位的代价,是夺取大墨的江山。纵然她对于大墨江山没有执念,但是她身上到底流着墨氏的血……拾九眉宇间微微蹙起,忽然想起幼帝来。若是楚逐真的打败了秦少安,并且不顾世人眼光谋权篡位,那么他会对幼帝如何处置?拾九无暇思量,她陡然发现,楚逐已经走到她身前,两人离得极近。“我并非想通过杀了她来获取你的谅解,便是不知道你……你已复生之事,我也会杀了她,只是想为你报仇罢了。”拾九背后已退无可退,她抬眼看着楚逐,目光透着冷意:“好,仇报完了,一切该结束了吗?”“若是不知道你还活在人世,一切或许已经结束了吧。但是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让我如何结束?”楚逐目光藏不住绵延痛意,伸出手去想触碰她的脸,却在抬手时又缩回,“我知道我们之间并非只隔着一个墨萝嫣而已,现在,我想一点点地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好吗?”拾九蓦地笑了一声,温声道:“曾经,我栽种了一朵花,我非常爱它,日日夜夜小心地呵护着它。你一直都知道,可是你对那朵花不屑一顾。我知道你的不屑一顾,但是没关系,我自己守护那朵花就好。可是,你实在是不喜欢那朵花,于是将它夺了过来,扔在地上狠狠踩烂了。现在你说,要把那朵花一点点复原,你觉得可能吗?”楚逐呼吸一窒,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拾九,我们一起再养一朵——好不好?”听到遥远得有些陌生的“拾九”二字,拾九骤然惊醒一般,厉声道:“我不是拾九!”她不要再回到拾九的那个身份中去,绝对不要!“好,你不是拾九,你是今月。”楚逐退后一步,不想在此时刺激她。拾九亦或是今月,一个名字罢了。重要的是,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已经够了。“对,我是今月——”拾九找回了今月这个名字,仿佛找回了伪装,渐渐冷静下来,换回了今月的声音,“好了,小人今晚听了王爷与故人的一段故事,该回去了。”她不等楚逐答应,便绕过他,往外走去。“你不能走!”楚逐一时情急,拉住了她的手,蹲了一瞬,又连忙收回手,“既然已经听了一段故事,不妨再听一段如何?”拾九被迫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楚逐看着她的背影:“当初,杀了墨萝嫣之后,我抱着拾九的遗体走出鬼狱,命人做了一个冰棺,将她的遗体冰封在里面。造反成功后,我立了拾九为后,立后大典上娶了她的牌位。”“后来——”他走到拾九跟前,“后来我找到残存的族人,从族人中挑选了一个青年才俊,培养他三年后,传位于他,让他继承大统。退位后,我服下一枚药丸,躺入冰棺之中,永伴拾九身侧。”“我不是因一时的愧疚和冲动,才选择殉情的。”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我是在冷静之后仍然无法接受拾九已死去的事实,将自己的心彻底挖了个干净,才明白拾九在我心里有多重要。那三年,犹如我这两年,一日比一日痛,却也一日比一日清晰地明白,失去了拾九,楚逐是无法独活的。”他原以为,重生一次是上天给他的弥补机会,却没想到,这只是折磨的开始。然而,他不怕折磨,他只是怕又像上一世,两人之间仍旧不得善终。拾九默然半晌,启唇道:“这一世,拾九也已经死了。王爷节哀。”楚逐陡然握紧了拳,眼睁睁看着拾九说完,便走过他身侧,似乎要永永远远地逃离他。他眸子骤缩:“上一世,拾九走后,我夺了皇位便杀了幼帝。这一世,倘或拾九还是死了,那么我还是会如上辈子一般,夺皇权,杀幼帝。”拾九猛然定住脚步,他这是在以幼帝威胁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楚逐语气卑微:“不是威胁,就当……我在祈求。”他一字一句郑重许诺:“若是长公主犹在,那么我定会保墨氏江山太平无恙。”拾九顿了一瞬,道:“长公主已经被你杀了。”“她不是长公主,你才是。”楚逐哑声道。此刻,两人身形相背,谁也看不到谁,空气一阵沉寂。拾九道:“我不是。”他亲口对她说过:“你不是公主,你只是拾九。”而现在,她连拾九都不是,她只是一介平民,今月。楚逐五指成拳:“拾九不是,今月是。”拾九不能成为墨氏公主,但今月可以。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你可以代替拾九,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大墨朝长公主。”“代替?”拾九讽刺地笑了一声,绕到楚逐身前,目光毫不畏惧地看向他。倒是楚逐像是被烫了一般,竟是不敢看她眼神,匆忙挪开目光。拾九道:“既然你对这大墨江山也没那么渴求,一个长公主便能灭了你的谋反之心,那么为何不就此收手,继续当你的权臣呢。有何区别呢?还不用被刻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因为——我只甘心居于你之下。”楚逐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呵。”拾九又笑了,“居于我之下?”“是。”楚逐目中露出祈盼,“你若成为长公主,那么往后你便是君,我便为臣。”拾九盯着他。
沉默片刻,她傲然地抬起下巴:“你既为臣,为何不行跪拜之礼?”楚逐少年得宠,先皇爱才,允他不行跪拜之礼。成为摄政王后,更是无一人可让他跪拜。现在,她要他舍下所有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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