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九看着他,忽然意识到比她更深地陷在过去的人,是楚逐。一直以来,在她早已释然的时候,他还在细数着所有亏欠,想要一一填满。只是,他自以为的那些亏欠,她已经毫不在意了。在这一刻,她希望,他也不要在意了。“其实,这对我来说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是拾九,不是前朝长公主墨萝嫣,也不是前朝摄政王捡回来的孤女,所以,正月初九不是我的生辰,正月十九也不是我的生辰。我只是自己,我没有生辰,所以,也无须过生辰。“你……明白了么。”新的一年,好事接踵而至。先是在三月份,长行和叶惜华也传出了好消息。而后便到了六月份,秋云夕顺利生产,生下一个儿子。因秋云夕生产的日子比预期提前了十多天,因此她生产时,拾九不在她身边。彼时,拾九正在染坊挑选布料,是楚逐亲自赶来,将喜讯告诉了她。“真的?!”拾九睁大了眼睛,惊喜交加,“母子平安?!”“是。”楚逐被她感染,眼底也浮起笑意。“太好了!”拾九激动不已,头一次失去理智,高兴地抱住了楚逐。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楚逐怔住。回过神来,拾九顿觉尴尬,马上松开了手,正要逃离,楚逐却反手扯下了旁边晾着的一块布,大手一扬,便用那块布罩住了彼此。在密闭的空间里,拾九被迫与楚逐四目相对。“拾九……”楚逐俯身靠近,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拾九没有再抗拒。楚逐将拾九送到项府,拾九匆匆赶去内院,赶到时平黎正抱着秋云夕和孩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拾九停在门口,心弦莫名触动。其实,她在内心深处是向往过这样的生活的。多少次午夜梦回间,她也曾梦到过与楚逐情深意笃,只不过当时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一丝一毫也不敢肖想。而现在……是她不断在拒绝在退却在逃离。方才在染坊的失控,或许……是她不愿再与自己抗争了……“拾九,你来啦!”秋云夕惊喜的声音打断了拾九的思绪。拾九看过去,秋云夕这会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她放心不少。“你居然提前生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染坊了。”拾九快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先是仔仔细细看了秋云夕的状况,而后低头看向平黎抱着的孩子,笑道,“真可爱,好小一个娃娃。”她看向秋云夕和平黎:“给孩子取名字了么?”平黎笑道:“取了,刚刚我们商量了一下,云夕说给儿子取名为项逢。”“项逢,相逢。”秋云夕含笑,看了一眼平黎和拾九,又看向孩子,“庆祝一切的相逢。”“庆祝一切的相逢。”拾九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心头如波澜起伏。她想起赶来的路上楚逐说的话。“拾九,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上天给我们重来的机会,不是让我们离开彼此,而是……”“让我们吸取上辈子的错误,更加珍惜彼此呢?”也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纵然风雨波涛,也是命定如此。之后的日子里,楚逐出宫更勤快了。不再担心自己的出现会遭到拾九厌弃,楚逐便不再克制自己,只要有空就会来着衣楼。于是,每每下朝之后,着衣楼后院外边的巷子里,就会出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楚逐便趁着夜色,从侧门走进院子里。虽然每次只是去坐坐喝喝茶,有时候拾九忙,他连句话都说不上,不过楚逐却已感到极大的满足。
有一次,甚至得了拾九允许,他亲自下厨,给拾九做了一桌菜。拾九还赞道:“厨艺比当年有了很大长进。”还有一次,天色太晚,拾九竟破天荒地让他留下来住,虽然只是住厢房……一切看上去极其平淡的日常,楚逐却甘之如饴。到了年底,叶惜华也顺利生产,生的同样是一个儿子。她与长行给儿子取名为楚桓,希望他以后成为国之栋梁。拾九去看望时,长行和叶惜华正在低头逗弄着孩子。熟悉的场景再次重现,拾九笑了笑,没有去打扰,悄然退了出来。她漫步回到着衣楼。天色渐黯,街边的许多人家一个接一个地点起了灯。她忽然,有些想他了。恰好楚逐下朝,本是往楚府赶,听长行说拾九已经回了着衣楼,便命人送去贺礼,自己又往着衣楼去。到了着衣楼时,夜色已经降临,后院点起了烛火,空中飘起了雪花。是今年的初雪。一切似乎是那么地顺理成章,拾九终于放下所有芥蒂,他的苦苦追寻也终是得到了回应。香闺暖烛,将漫漫寒冬挡在门外。拾九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沦……那夜过后,虽说到底与从前不同了,却又没有本质的不同。因为拾九并未松口举办封后大典,她觉得皇宫不自由,宫外更自由。再说了,若是大家知道皇后开店,岂不是乱了套了。她既这般坚持,楚逐知道强求不得,便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心甘情愿做着衣楼掌柜背后那个“无名无分”的男人。很快便到了第二年的阳春三月。经过这大半年的休养,秋云夕的身子已养将好了,孩子也已半岁多,天气也已暖和起来,回吴水镇的事便提上了议程。楚逐不由得暗暗紧张。哪怕他们已有夫妻之实,但走与留到底还是拾九心念之间的事,他不能也不愿束缚她。若是拾九决定随他们而去,他该如何是好。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挽留时,项府又是另一番光景。“我倒是也舍不得你们,只是在京城也待得太久了,老人家们也都想家了。都如今惜华的孩子也出生了,逢儿也半岁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秋云夕一手拉着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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