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闲x楚绾绾,长歌bg内销,梦向预警
———————————————————
春三月,江南多雨。
银丝如网,将长歌门的山水笼进蒙蒙烟霭,挽音阁自然也在其中。
桌案上的香炉兀自燃着。屋内极静,我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正望见庭院中湿漉漉的石板。
躺着毫无困意,坐觉了无生趣。
今日无事。
掌门不会从天而降突击武学,先生更不至于飞鸽传书布置功课,挽音阁中再无旁人——所以即使不修边幅地搭着贺闲的外袍挪到檐下观雨,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门外卧着几只避雨的梅鹿。
去年深冬极冷,冬雪压枝,夜闻折坠声。
贺闲去了趟海心晖,抱回一只伤了腿的鹿崽,悉心疗养直至痊愈。
鹿生而有灵,放归后仍来挽音阁,见了贺闲便欢欣非常——兴许还带着几分爱屋及乌,并不排斥同我亲近。
鹿崽比之冬日里健硕不少,额顶的犄角也已初具雏形,像惊蛰后冒尖的笋芽。
我趿着鞋挪到它身边,将过长的外袍卷在臂弯兜进怀里,半蹲下身抚摸它的脊背,干净柔软的细绒拂过指腹,是少有的舒适触感。
它忽然侧过头来拱手,于是两截温热的新角就轻轻抵在我掌心。
“逸之今天不在,”我望着那双清澈的鹿眼,也不知它是否能听懂,“你若是早些时候来,兴许还能为他践行。”
鹿不会说话。路过挽音阁的风也无声,回答我的只有那缕静默的烟。
雨露自檐角滴落,融进粼粼春光。
天道轩密函送抵挽音阁那日,也是这样迷蒙的雨天。我难得醒得比贺闲早。
庭中林叶簌簌,竹窗吱呀,扰人好眠。我蹑手蹑脚地跨过他,将窗页合拢些,转身时注意到床边凌乱搭着的青绿衣袍。
同为长歌门人,自是难分归属。
前晚与贺闲挑灯对弈,下棋到三更的后果是双双困得不省人事,更顾不得叠好衣物,只胡乱解了往床边一抛,倒头就睡。
如今再看,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贺闲尚在睡梦中。
我在心中悄悄衡量“睡回笼觉”与“欣赏贺闲睡颜”这两件事的分量——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
年少时曾听师兄师姐闲谈,倘若时光倒流,再做出些与旧时不同的选择,是否能弥补缺憾、乃至于改变自己一生的轨迹。
当时我抱着琴谱坐在师姐身旁,听不懂他们口中的江湖庙堂,只望着湖中一尾青鱼发呆。
再长大些,等到各怀抱负的师兄师姐们远投江湖,等到我也能为师妹指出所奏琴曲中的错处,心中沉浮多年的疑问,似乎渐渐也有了答案。
其中之一是,倘若路过长安虞弦大会却未曾驻足,那我的余生将被改写。
婉拒大圣遗音也好,任由贺闲趁夜色携琴离去也罢,我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将被抹去——从此与贺闲不过点头之交同门之谊,于琴心造诣上进益缓慢、更遑论突破境界。
我正沉浸在假想的遗憾中,贺闲却动了。
他尚未完全清醒,睁眼就见我趴在枕上傻兮兮望着他出神,迷蒙中添上一丝困惑,衬着略显凌乱的发型和就寝前扯歪的中衣,很是有趣。
“睡饱了就去练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不温习,怕是连《幽兰》都要生疏了。”
还没等他开口,我抢先一步钻进他臂弯,学着他初传琴艺时的严肃语气,仿着他三句不离练琴的古板模样,压着嗓子好容易说完,自顾自埋在他肩头“噗”地笑出了声。
我敢肯定他不会轻易与我置气。
他的脾气可好着呢。
“你已学有所成,我自不必时时催你练琴,”他很自然地在怀里腾出最舒服的位置,枕在我头顶安静听完,“若是你想,现在就抱琴来抚一曲,也未尝不可。”他话语含笑,带着轻微鼻音。
温暖的,柔和的,恰似春风。
“不不不,我今日雅兴不足,”我指尖绕着他中衣的腰带把玩,忽然自觉有图穷匕见的意味,“可是逸之你看这春雨蒙蒙、云雾袅袅,岂不正适合泛舟赏景,补一补我缺失的雅兴?”
末了,骤感心虚,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山水美景岂可辜负此乃、天赐良机!”
“嗯,我懂——你道心坚定,只是雅兴不足,恰好天公作美,要你去山水间游赏一番。”贺闲盈着笑的嗓音里带着调侃意味。
他半支起身,望向窗外迷蒙的雾雨,也学着曾经的自己说话:“泛舟游湖,怕是回抵挽音阁时就该累得看不清乐谱,平白耽搁练琴。长歌门的雨景年年如此,你还是留在阁中吧。”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让,但穿衣服找伞的动作可是半点没含糊。
好吧,我确实很吃他这套口嫌体正直的做派。
当即从床上蹦起,趁他尚未梳头戴冠,被子兜头一蒙,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找准他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