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钢管一张布片,就算支起一个摊位。商业,最脆弱也最顽强。无关城市亦或是铁桶,只要有需要,它总能活下去。
从用数字兑换物品,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到以物易物。而现在,流通逐渐凝滞,人们不得不承认,铁桶里的水再怎么活跃也是一桶死水。
两根钢管扛到物资管理部,换回手心大小的口粮,省着点吃可够三天。
布片铺在地上,上边稀疏摆着几件卖不出去的破烂。摊主揣着手,盘腿坐在布片后边,被晒得昏昏欲睡。
最早买卖的出现是为了满足物质需求,后来人们在这件事上找到了乐趣,以至于哪怕现在商业不再能满足物质上的需求,人们依旧使其充当让自己不至疯掉的过家家游戏,乐此不疲地扮演着摊主和客人。
一张张干瘪的人脸在惨淡的日光下揭露出瘦削的影子,幢幢人影摩肩接踵地在集市游荡,仿若滞留人间的孤魂。
两人错身的瞬间,凭空多出一道身影,却没有任何人发觉。大家都在专注地塑造繁华的空相,少年顺理成章地汇进人潮。
来往的长队像拉链一样左右嵌得严丝合缝,但总有卡住的时候。
“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人看不见?”
“明明是你先撞过来的,给我道歉!”
“道歉?道你妈的歉。呸!”
“妈的,找打是不是!”
“来啊,谁怕谁!”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猫着腰从旁边挤了过去,麻木的表情坚硬得像一张面具。
那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踩脏了摊主的布片,将他的破烂踢得支离破碎。
摊主“噌”地站起身,跨过布片,拳头一扬,加入斗殴。
波及到的摊贩和过路人越来越多,嘈杂的漩涡每转一圈就扩大一层。铜墙铁壁里面关着的,根本不是腐臭的脏水,而是一点就着的汽油。
“咚——”
前边的人突然停下,少年一头撞在前边人的背上。
“啧,没长眼睛啊!”
前边那人不耐烦地回过头,刚要亮出拳头,人群却突然整个沸腾起来。
“城门打开了,是侦查队,他们回来了!”
铁桶的铁皮掀起一角,人潮迫不及待地涌了过去。刚才还愤懑不已的家伙也喜逐颜开地放下拳头,绕过少年跑向某处。
少年闷不做声,本欲继续前行,却突然一振。他抬起头,稻草般毛糙的发丝分向后边,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妹妹……”
下一秒,少年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城门外,人群的最前面,抱着魔杖翘首以盼。
远处的旷野上,一排黑点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坚定地向着城门方向奔驰。和广袤的天地相比,他们是那么渺小脆弱,却承载着希望的火种。
一辆作战指挥车打头,劈开滚滚烟尘,在欢呼声中逼近城门。眼看着距离人群越来越近,车辆却没有减速的迹象,反倒加速冲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从副驾驶的位置探出,亮光一闪而过。
少年挥舞魔杖,轻松修改了那枚朝他额心射来的子弹的弹道,使其偏向一旁。金属弹头敲打在金属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在他身后,基地里的警报迟到地拉响,人群后知后觉地发出尖叫。浪潮像是被按了倒退键一样倒流回铁桶,顷刻间城外仅剩少年一人。
犹如烈日下的蜃影,那只娇小的身形再度消失,这次出现在了作战指挥车的车顶。
“吱——”尖锐的刹车声犹如濒死鸟类的哀鸣。
少年充耳未闻,表情冷静而专注。他双手扶着木杖,一点一点地用长杖的底端在车顶画着圈。结实的厚钢板上立刻同步洞穿一条手指宽的圆弧。
车辆被逼停,从车内迅速跳下几个人影,反身举起枪,指向蹲在车顶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少年比他们还快。
双腿用力一蹬,少年跳下车,站定在其中一个举枪对着他的高大身影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从那人冷漠的眸子里,他看到自己欢欣的模样,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他情不自禁地又向前迈了一步,额头抵在冒烟的枪口上,被烫得微微泛红。
车队随后赶到,一扇扇车门打开,穿戴着各式装备的作战人员迅速到位,将少年和他们的长官团团包围,齐刷刷地举枪对准少年。
“警戒,距离太近,别贸然开枪!”一人喊道。
被数十杆枪指着,还有一把顶在眉心,少年却丝毫不见紧张。他深情凝望着男人严肃的面庞,痴痴地笑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
少年伸出手,眼里满含希冀:“妹妹,跟我走吧!”
“……”
“妹妹,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少年肉眼可见地失落。
他扫了眼围着他们的人群,果断牵起男人的手腕,快速说道:
“这里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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